明清時因文字犯禁或借文字羅織罪名清除異己而設置的刑獄。

   明文字獄始見於洪武七年(1374)。時蘇州知府魏觀將新府衙建於張士誠宮殿舊址,高啟作《上樑文》中又有“龍蟠虎踞”四字,因此觸犯明太祖朱元璋忌諱而被殺。據傳高啟為翰林編修時曾作《宮女圖》詩,諷諭宮闈,為朱元璋所記恨,借機報復。此外較典型的文字獄有禦史張尚禮《宮怨》詩案,因詩文能摹寫宮人心事,被殺;僉事陳養浩作詩寫嫠婦哭征夫,,頗傷時事,被投水而死。僧人一初、止庵作詩,朱元璋懷疑詩句中暗指當時用法太嚴,肆意殺戮,二僧皆獲罪。僧人來復上謝恩詩,有“金盤蘇合來殊域”及“自慚無德頌陶唐”兩句,朱元璋認為“殊”為“歹”、“朱”二字之合,“無德頌陶唐”,即謂其無德,下令將來復斬首。兗州知州盧熊因州印所刻兗字誤類於“袞”,上疏請求改正,朱元璋懷疑是罵自己“滾”,將盧熊牽入黨案殺掉。

  洪武十七年以後,又先後發生多起因上賀表、謝箋引起的文字獄。據載因當時勛臣不滿於朱元璋重文輕武,遂進讒言“文人善譏訕”,並以張士誠請儒臣撰名為例,指出系由《孟子》“士誠小人也”之句。朱元璋從此對天下章奏動生疑忌。如浙江府學教授林元亮為海門衛官作《謝增俸表》中有“作則憲”,北平府學訓導趙伯寧為都司作《賀萬壽表》中有“子孫而作則”,福州府學訓導林伯璟為按察使作《賀冬至表》中有“儀則天下”,桂林府學訓導蔣質為佈按二司作《正旦賀表》中有“建中作則”,因“則”音同“賊”,朱元璋認為是指自己曾投身義軍;常州府學訓導蔣鎮為本府作《正旦賀表》中有“睿性生知”,“生”音近“僧”,祥符縣學教諭賈翥為本縣作‘正旦賀表’中有“取法象魏”,“取法”音近“去發”,德安府訓導吳憲為本府作《賀立太孫表》中有“天下有道,望拜青門”,“有道”音同“有盜”,“青門”系寺廟,朱元璋認為是指自己曾出傢為僧;此外懷慶府學訓導呂睿為本府作《謝賜馬表》中有“遙瞻帝扉”,“帝扉”讀作“帝非”,亳州訓導林雲為本州作《謝東宮賜宴箋》中有“式君父以班爵祿”,“式君父”音近“失君父”,尉氏縣教諭許元為本府作《萬壽賀表》中有“體乾法坤,藻飾太平”,“法坤”音同“發髡”,“藻飾太平”音近“早失太平”,朱元璋認為暗含詛咒。因此,上述作表箋者均被處死。

  洪武二十九年禮部頒行謝表式後,才不再發生以賀表、謝箋獲罪之事。但洪武三十年南北榜案中,考官因所進試卷中有“一氣交而萬物成”及“至尊者君,至卑者臣”,被認為譏諷朝廷,有兇惡字而獲罪。

  明初文字獄貫穿洪武一朝,是明太祖朱元璋為推行文化專制統治所采取的極端手段,並為後世封建統治者所效法。

   清代文字獄,一般以康熙二年(1663)的莊廷《明史》案為起始,亦有追溯到順治五年(1648)毛重倬等仿刻《制藝序》案的,下限則在乾隆五十三年(1788)的賀世盛《篤國策》案。在康、雍、乾三朝的百餘年間,文字獄多達上百起,而且愈演愈烈。以至從乾隆三十九年到四十八年的十年間,無年不有。僅乾隆四十三年一年,即達十起之多。死於文字獄者,數以百計,被株連而判以其他刑罰的,更是不可勝計。

  清代前期文字獄大致有三種情況:①清先世曾臣服於明朝,受官襲爵,聞命即從。入主中原之後,清廷對此段史事諱莫如深,因此,不僅將舊有史籍刊削,禁毀,而且對凡繼續編寫乃至收藏者,則以“大逆”之罪,濫加誅戮。莊廷《明史》案即最典型者。死於此案的多達七十餘人。莊廷雖案發前即已故世,也被開棺戮屍。②清初反清思想久久不能消弭,尤其是漢族士大夫眷戀故明,宣揚“夷夏之防”一類思想,對鞏固清廷統治極為不利。為瞭強化滿洲貴族的封建專制統治,對反清思想就勢必要用暴力加以打擊。康熙五十年的戴名世《南山集》案,雍正六年(1728)的呂留良、曾靜案,都可作為出於此類需要而制造文字獄的典型事例。在這兩次冤獄中,被牽連而受害的多至數百人,《南山集》的作者戴名世慘遭殺害,已經故世的呂留良父子等均被剖棺戮屍。③康雍之際,清皇族中權力鬥爭空前激化,史稱奪嫡之爭。清世宗胤禛即位之後,為瞭鞏固已得的勝利,除殺戮奪嫡諸王外,不惜借助文字獄來打擊“黨附諸王”的勢力。雍正四年的汪景祺《西征隨筆》案,以及同年的查嗣庭“維民所止”案、雍正七年的謝濟世註《大學》案、陸生枬《通鑒論》案等,盡管所加罪名不一,但目的皆在於打擊異己。此外,尚有皇帝濫施專制淫威而出現的文字獄,如乾隆四十二年王錫侯編纂《字貫》一書,僅僅因為對《康熙字典》進行瞭議論,忽略瞭康雍乾三代皇帝的名字避諱,便橫遭斬決。

  文字獄是鞏固封建專制統治的政治措施,清代前期文字獄的冤濫,遏制言論,禁錮思想,造成瞭“萬馬齊喑”的嚴重歷史後果;它極大地桎梏瞭學術思想的發展,助長瞭阿諛奉承、誣告陷害之風,是歷史發展中的濁流。到乾隆末葉,一方面清廷已經通過文字獄達到瞭預期目的,另一方面,隱伏著的社會危機日益加劇,清代統治者面臨著比反清思想更為嚴重的社會問題,文字獄遂趨於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