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北朝魏、齊、周三代的文。北朝文學興起得比南朝為晚,也遠不如南朝發達。其中“文”的情況與詩、賦還有所差異。從西晉滅亡以後,北中國廣大地區陷入各族混戰的局面,幾乎無人從事詩賦的創作。至於“文”則因為包括一部分應用文字,早在十六國時代,就出現過一些富有辭采的章表檄文之類。但是在北魏初年,由於鮮卑拓跋氏接受漢族文化的影響較少,統治者對漢族文化又懷有偏見,所以當時的公文大抵是質木無文的散體。從北魏初年到孝文帝元宏即位(471)以前,北方幾乎沒有產生過什麼重要的文學學作品,甚至較有辭藻的公文也很少見。

  元宏即位時,拓跋氏入主中原已近90年。鮮卑貴族為瞭鞏固自己的統治,不得不任用某些漢族士大夫,而在與他們的交往中就逐步受到漢族文化的熏陶。因此在元宏初年已經出現瞭祖瑩等文人。元宏於太和十八年(494)遷都洛陽之後,更是大力推行漢化。從此,漢族士大夫逐漸致力於詩文的寫作。但由於北方經過長期戰亂,文學傳統中斷,他們不得不向南方文人學習。在北魏中後期比較有名的文人如袁翻、常景等,作文大多是駢體,但辭藻遠不如南方文人華麗,對仗也不如他們工整,隻能說是處於模仿的階段。直到北魏覆亡前夕,才出現瞭溫子昇。他的文章曾受到梁武帝蕭衍的稱賞,比之於曹植、陸機。從他現存的駢文看來,與齊梁駢文也無太大差別。和他齊名的是邢劭,其文風主要學梁代的沈約;稍後的魏收則學任昉。邢、魏二人曾互相譏笑彼此仿效任沈,可見即使到瞭東魏與北齊時代,北方著名的文人還沒有完全擺脫南方的影響。今人錢鐘書說,“蓋南北朝文同風合流,北士自覺與南人相形見絀,不恥降心取下,循轍追蹤”,他們有時不象南朝文人那樣繁縟,也不過是“北學南而未至,五十步之於百步,其走也同”(《管錐編》)。

  稍後於邢劭、魏收的陽休之已活到瞭隋代,史稱其“文章雖不華靡,亦為典正”(《北齊書·陽休之傳》)。和他同時的祖鴻勛等人情況亦與之相似。祖的《與陽休之書》,淡雅秀逸,頗有晉代文章的氣息。在北朝文中較有特色。

  和東魏、北齊相對峙的西魏與北周,原有的文化不如北齊繁榮。西魏初年文人如申徽等所寫的駢文,辭采遠遜於溫、邢、魏等人。但執政者宇文泰已經嫌這種文風過於華靡,曾命蘇綽仿《尚書》作《大誥》,以改變文風,但實際上在文人中並無多大影響。西魏末年攻破江陵,梁代著名作傢庾信、王褒等都來到長安。一時北周文人紛紛仿效,連宇文泰的兒子宇文逌等都寫作駢文。現存北周人的文章包括庾信、王褒的作品在內,超過北齊有一倍多。

  庾信是整個南北朝時代最有成就的駢文傢。他運用辭藻、典故和對偶的技巧十分純熟,文章的風格蒼涼悲憤,筆力雄健,而不流於纖弱。這種文風的形成,一方面是由於他在南方時已經熟練地掌握瞭駢文的技巧,而到北方後又因屢逢喪亂,身受離鄉背井之苦,筆端常含感情。

明代萬歷三年顏嗣慎刻本《顏氏傢訓》

  《隋書·文學傳》稱北朝文“重乎氣質”,“便於時用”,以為北朝的詩賦雖不及南朝,而文尚有獨到之處。其實就公文而言,多半是駢體,還不足與南朝相頡頏。至於酈道元的《水經註》、楊衒之的《洛陽伽藍記》和顏之推的《顏氏傢訓》則均系散體。《水經註》是為《水經》作註釋,其中寫景的部分頗多佳篇。《洛陽伽藍記》記載洛陽的佛寺建築及有關軼事掌故,書中寫北魏中後期一些上層人物的生活面貌,頗為生動。這兩部書頗重辭藻,有時還雜有駢句。《顏氏傢訓》重在說理,書中也寫到瞭梁朝和北齊的人情世態及某些軼事,其中《文章篇》還講到瞭作者和當時人的一些文學見解。此外象魏收《魏書》,在記事方面亦有其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