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史前至歷史時代的巖穴壁畫。1880年,在今印度北方邦的米爾紮佈林最早發現瞭約屬於舊石器時代晚期的巖畫。此後,印度各地的巖畫探查未曾間斷。1970年以來,印度又出現探查巖畫的熱潮,特別是1973年前後在印度中央邦的皮姆貝德卡發現瞭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史前巖畫群之一,日益引起國際考古學界和藝術史界的關註。

  分佈 印度巖畫分佈極廣,從喜馬拉雅山麓到北方邦、中央邦、拉賈斯坦邦、古吉拉突邦邦、馬哈拉施特拉邦、奧裡薩邦、比哈爾邦、安得拉邦、卡那塔克邦均有發現。主要分佈於印度中部文迪亞山脈的丘陵地帶,尤其集中在中央邦首府博帕爾周圍的賴森、霍申加巴德、默哈代奧丘陵、貝德瓦河源地區和北方邦的米爾紮佈爾、班達等地區。截止到1982年,中央邦境內已發現157個巖畫集中分佈區,多在博帕爾附近。僅在距博帕爾東南約45公裡的賴森縣的皮姆貝德卡山地便已發現275個繪有壁畫的巖穴遺跡,共計有描繪狩獵、舞蹈、戰爭等場面的彩色壁畫1萬餘處。皮姆貝德卡山地由巨大的砂石床與山巖構成,因長期水蝕風化而形成許多像屋簷一樣突出的巖石遮蔽所,穴居野處的原始先民便在這些巖穴的天然巖壁上繪制壁畫。印度其他地區的巖畫與此類同。

  年代與風格 確定印度巖畫的年代,一直是學者們重點研究的高難度課題。目前多數學者傾向於認為,印度巖畫就總體來看,既包括史前時代的,也包括歷史時代的,是從中石器時代到公元後數世紀幾千年間連續繪制的作品,最古的巖畫可以追溯到距今2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晚期。印度史前時代的巖畫,雖然不像西班牙阿爾塔米拉和法國拉斯科洞窟壁畫那樣古老,但也同屬於世界石器時代的原始繪畫體系,在年代和風格上都更加接近非洲和澳大利亞的巖畫。近年來,有些學者根據巖畫的古舊色澤、重疊塗蓋層、所畫的動物群等因素,進行綜合性的比較研究,來推斷巖畫的相對年代;同時,也利用放射性碳素斷代,並參照有關的考古發掘,來測定巖畫的絕對年代。有些學者按照印度巖畫的風格、技法和題材分期,作為確定年代先後的重要依據。他們把印度巖畫的風格大致分為5期:①自然主義的;②風格化的;③裝飾性的;④程式化的;⑤折衷的。第1期自然主義的巖畫,以描繪單獨的野生動物為主,造型古拙寫實。一般都不用線條勾勒輪廓,而隻用單色的紅赭石、白色、黑色、黃色等色塊平塗,整個形體類似一片剪影。動物形象通常是全側面的,野牛或鹿的犄角則呈正面觀,十分歪斜。第2期風格化的巖畫,開始從色塊中提煉出線條,用簡略粗重的線條勾勒人和動物的輪廓,或者剪影式的平塗與粗線條的線描並用。動物比較寫實,人物則是圖案化的、幾何形的。人體軀幹呈方形,頭部呈三角形或圓形。這兩期風格的巖畫表面色澤古樸,第2期巖畫有時塗蓋在第1期之上。第3期裝飾性的巖畫,線條趨向裝飾化,往往在人和動物的外輪廓線中交織著直線、斜線、蛇形曲線。用細長線條描繪瘦高人體軀幹的棍形人體或楔形人體代替瞭前期的方形人體,對人體比例和動態更為重視和敏感。大量描繪狩獵、舞蹈、奔跑等各種劇烈運動,動物多為猛獸。標槍的尖端和弓箭的箭鏃畫成小石塊形狀,引人註目。第4期程式化的巖畫,線條復雜,色彩豐富。各種動物外形中用優美的弧線和華麗的色彩裝飾。人體描繪具體細致,註意顯示性別。畫面上出現瞭新石器時代的標槍、弓箭和石斧。第5期折衷的巖畫,技法上基本是前4期風格的重復、模仿或綜合。多描繪騎馬、騎象或步行的戰士手持盾牌、刀劍格鬥的戰爭場面,以及草廬定居、歌舞、奏樂、禮拜、畜牧、耕耘、采蜜、植樹等混合經濟或農耕時代的部落生活情景,甚至發現瞭婆羅迷和天城體字母的題銘,顯然年代較晚。綜觀這5期風格的巖畫,約略可以看出繪畫技法從簡單到復雜的演變過程,也可以看出前3期風格的巖畫年代更早。

鹿(伊德伽丘陵)

騎馬的人群(毗摩貝德卡)

  意義 從文化人類學的角度來看,印度的史前巖畫像世界各地的原始繪畫一樣,是人類最早的文化模式之一,包含著社會學、生態學、宗教學等多方面的意義,任何單一的解釋都難以闡明其中蘊藏豐富的內涵。印度最早的巖畫創作大概也非出於審美的動機,而是出於實用的目的,特別是出於狩獵巫術的需要。印度中石器時代的巖畫便多半是形象化的巫術符號,反映瞭原始先民力圖以巫術來影響不能用理性控制的環境的願望、情感和心理。巖畫中大量描繪的單獨的動物形象和集體狩獵的場面,明顯帶有祈求狩獵成功的模仿巫術或交感巫術的意味。米爾紮佈爾的巖畫《受傷的野豬》,把一隻落入陷阱、被利器刺傷臀部的野豬的痛苦神態刻畫得淋漓盡致。這可能是狩獵巫術的符號,也可能是被詛咒的敵對的野豬圖騰部落的標志。辛甘普爾的巖畫《圍獵》,生動地再現瞭一群原始獵人手持棍棒圍獵一頭野牛、追擊一隻野豬的情景。繪有此畫的巖穴被當地土著居民稱作“社殿”,恐怕也透露瞭遠古狩獵巫術儀式的消息。哥托蒂的巖畫《舞蹈者》,描繪瞭一群剪影式的原始獵人圍繞著兩頭野牛如醉如狂地跳舞。而今當地的土著居民在宗教節日裡仍愛跳模仿野牛的各種動作的野牛舞,或許與巖畫所畫的舞蹈都起源於模仿狩獵活動的巫術儀式。皮姆貝德卡的巖畫《重疊的動物》,最內層是黑色平塗的剪影式野牛,中間層是紅褐色平塗與線描的牛和馬,最外層是白色的騎馬人物。不同時期在同一巖壁反復塗繪,大概證明該處是巫術靈驗屢試不爽的聖地。巫術據信不僅可以使在困境中搏鬥的原始人驅除恐懼心理,消弭災難,而且可以促成動植物和人類的繁衍。焦拉的一幅巖畫展現瞭水湄、蘆葦、遊魚、鴨子和飛鳥組成的原始世界,寄寓瞭豐饒、多產、繁殖的觀念。哥托蒂的一幅巖畫描繪瞭一群男人列隊表演男根崇拜儀式的舞蹈,更顯系原始生殖崇拜的例證。在焦拉和哥托蒂的不少巖畫中,都以類似 X光透視的方式畫出瞭動物甚至無生物(如巖石)內部的器官、腸胃和胎兒(小動物),這種清晰的解剖學細節表明瞭原始思維中關於萬物有靈、生生不息的想像。印度銅器時代的巖畫仍繼續著巫術儀式的傳統,頻繁出現的戰爭場面往往表現的並不是實際的戰爭,而是戰爭的演習、舞蹈或儀式。巫術儀式逐漸過渡到宗教儀式,形象的符號逐漸演變成抽象的符號。拉科傑瓦爾的巖畫《手印、騎象者與圖形》,據推測是從巫術向宗教過渡期間的作品。在世界其他地區的巖畫中也常見類似的手印,估計是舉行某種巫術儀式或入社儀式的印跡;那頭飾奇異的騎象者和大小不一、虛實相間的抽象幾何圖形,構成瞭原始宗教的神秘氛圍。總之,印度巖畫形象地記錄瞭在人類文化最初的各個不同階段印度的社會結構、生態環境與思維方式變遷的歷史,而那些日趨裝飾化、多樣化的線條和色彩,也顯示瞭古代印度人審美意識的逐漸覺醒。

人物和圖形(馬哈德奧)

  

參考書目

 K.K.Chakravarty(ed),Rock-Art of Indiɑ ,Arnold-Heinemann Publishers(India) Pvt.Ltd.,New Delhi,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