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文學傢。字休文。吳興武康(今浙江吳興)人。曆仕宋、齊、梁三朝。他的父親沈璞,在宋文帝元嘉末年皇族爭奪帝位的鬥爭中被殺。沈約的少年時代傢境貧困,他刻苦攻讀,博通群籍。劉宋時代,任蔡興宗記室,人朝為尚書度支郎。齊初,為文惠太子蕭長懋傢令,深見寵信。後來又在竟陵王蕭子良門下,為“竟陵八友”之一。隆昌元年(494),出為東陽太守。齊明帝蕭鸞即位,任五兵尚書,遷國子祭酒。齊末,他積極參預蕭衍密謀代齊自立的活動,曾經為蕭衍擬定即位詔書。蕭衍建立梁朝後,沈約被任為尚尚書仆射,封建昌縣侯,後遷尚書令,領太子少傅。死後謚隱,故後人也稱他為“隱侯”。

  沈約政治地位很高,加上耆年碩望,深於世故,所以成為當時公認的文壇領袖。他不僅是一位有成就的詩文作傢,而且也是一位淵博的學者,著有《晉書》110卷、《宋書》100卷、《齊紀》20卷、《高祖紀》14卷、《邇信》10卷、《宋世文章志》30卷以及《四聲譜》等。《宋書》流傳至今,是“二十四史”中的一種。

  沈約是講求聲律的“永明體”的創始人之一。齊、梁之際,漢語音韻學已經有瞭相當的發展。沈約把同時人周顒發現的平、上、去、入四聲用於詩的格律,歸納出瞭比較完整的詩歌聲律論:“夫五色相宣,八音協暢,由乎玄黃律呂,各適物宜。欲使宮羽相變,低昂互節,若前有浮聲,則後須切響,一簡之內,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宋書·謝靈運傳論》)要求在詩歌中使高低輕重不同的字音互相間隔運用,使音節錯綜和諧,即後世所謂調和平仄。除瞭四聲說以外,他還提出瞭八病說,即“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八種聲律上的毛病。八病這一名詞最早見於唐朝人的記載,因而有人懷疑沈約本人並沒有明確地提出過這一說法。但據郭紹虞的考訂,認為唐朝人把八病說的首創者歸於沈約,應當是有根據的。至於“八病”的具體內容,後人的解釋雖有不同,但大抵是詩歌聲律上的各種禁忌,其規定極為苛細,連沈約自己都不能做到,不過更重要的是,詩歌聲律論的提出,為五言律詩的正式形成開辟瞭通途,而且影響到駢體文,促使作者更加註意音節的鏗鏘優美。

沈約手跡石刻

  沈約在文壇上負有重望,齊、梁兩朝的許多重要詔誥都是出自他的手筆。他的詩文數量極多,據《梁書·沈約傳》、《南史·沈約傳》所記載,共有100卷。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輯其遺文為8卷,除瞭那些例行的公文外,大量的賦、論、碑、銘,都足以表現他的“高才博洽”。如《齊故安陸昭王碑文》,文辭典雅,用事得體;《梁書·沈約傳》所載《郊居賦》,洋洋灑灑,以矯情掩蓋牢騷。相比之下,《高松賦》、《麗人賦》反倒具有情致。《與徐勉書》自敘老態,寫得十分形象,“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以手握臂,率計月小半分”,後世竟因此而有瞭“沈郎腰瘦”這一典故。

  現在的詩作,除郊廟樂章外,尚有140餘篇,一部分是擬古的樂府,侍宴和應制之作也不少,內容比較貧乏,但是平穩工整。作品中比較突出的是描寫山水景物和離別哀傷的詩,為數不多。山水詩中的《早發定山》、《新安江至清淺深見底貽京邑遊好》、《石塘瀨聽猿》、《宿東園》,都可以列入優秀作品之列,其中的名句如“標峰彩虹外,置嶺白雲間。傾壁忽斜豎,絕頂復孤圓”(《早發定山》),“洞徹隨深淺,皎鏡無冬春。千仞寫喬樹,百丈見遊鱗”(《新安江至清淺深見底貽京邑遊好》),“山嶂遠重疊,竹樹近蒙籠,開襟濯寒水,解帶臨清風”(《遊沈道士館》),都使人有耳目一新之感。描寫離別之情,最為人所稱道的是《別范安成》:“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及爾同衰暮,非復別離時。勿言一樽酒,明日難重持。夢中不識路,何以慰相思!”感情深沉真摯,在藝術技巧上也富有獨創性,後代有不少名篇雋句都從中脫胎而來。他還有一組《懷舊詩》,共9首,每首悼念一位已經作古的朋友。寫得最好的一首是《傷謝眺》:“吏部信才傑,文鋒振奇響。調與金石諧,思逐風雲上。豈言陵霜質,忽隨人事往。尺璧爾何冤,一旦同丘壤!”也很容易令人聯想起杜甫懷念李白的詩。他的另一組《八詠詩》體裁介於詩、賦之間,不僅文體具有特色,而且情韻兼備,時號絕唱。其他如樂府詩中的《臨高臺》、《夜夜曲》,在當時也是上乘之作。沈德潛在《古詩源》中評論沈約,說他不如鮑照、謝靈運,“然在蕭梁之代,亦推大傢,以邊幅尚闊,詞氣尚厚,能存古詩一脈也”。鐘嶸《詩品》列沈約於中品,說他“不閑於經綸而長於清怨”,其工麗為“一時之選”。

  沈約還精研佛典,《廣弘明集》中曾經收錄瞭他不少有關這方面的文章。

  他的存世之作,張溥輯為《沈隱侯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傢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