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世紀佛教傳入中國西藏高原(古稱吐蕃),西藏佛教藝術隨之興盛起來。西藏佛教藝術是印度密宗造像藝術吸收一些藏地固有的神祇,即密宗與西藏原始宗教——本教相結合的產物。具有自己獨特的地方風格和民族特色,在中國佛教藝術史上佔有重要地位。在西藏佛教藝術中,具有較高成就的是保存在寺廟殿堂中的壁畫藝術。迄今在拉薩(前藏)、山南、日喀則(後藏)等地,在被稱作西藏三大藝術寶庫——拉薩佈達拉宮、江孜白居寺、薩迦薩迦寺等寺廟中,仍保存大量的壁畫。
西藏寺廟壁畫大都依據《造像量度經》等“三經一疏”,作為繪畫儀軌,從宣傳宗教的目的出發,對佛像的人體比例等方面提出要求。壁畫中的釋迦、觀音、文殊、普賢、地藏及其他顯、密二宗中的形象,多具有西藏佛教藝術的一些特點。如觀音做男身,羅漢為十六羅漢,吉祥天女面目獰惡,怖畏金剛兇險可怖,以骷髏做裝飾,持頭蓋為飲器,表現瞭西藏佛教原始、野性、獷悍的一面。但是,藏族藝術工匠在創作壁畫時並未完全受佛經儀軌的限制,相反,卻時而擺脫那種統一、呆板的規定,把自己對現實中人的形象的觀察、自己的思想感情和藝術個性,滲透到作品中,使得某些佛像具有地方特點和人間情趣,所描繪的風物、景觀和世俗生活場景,也大多栩栩如生,表述瞭現實感和人民性。壁畫構圖多用之字形,形成橫卷式連環畫,而俯視散點透視的繪法,即使在表現宏大壯觀的場景時也能駕馭自如。西藏壁畫註意刻畫人物,其藝術形象具有感人的力量。例如,歷代達賴、班禪以及高僧、祖師的傳記或肖像作品,多集中表現其生理特征和精神個性,人們可以一眼加以區別。蓮花生、米拉日巴、阿底峽、佈頓、宗喀巴、八思巴、五世達賴、四世班禪等,都有自己的形貌特征,往往把他們人間化,而不是神化。又如度母像,具有現實人物濃麗綽約、豐肌的特征,應該說是以西藏貴族夫人為模特來繪制的。這種世俗的情趣,已在一定程度上背離瞭佛教要求“超塵絕俗”的主旨。
![](/img2/25760.jpg)
![](/img2/25761.jpg)
![](/img2/25762.jpg)
西藏寺廟壁畫的另一特點,是它所表現的歷史傳統。西藏寺廟中有大量的歷史風俗性畫面,真實生動地反映瞭西藏千餘年中的重大歷史事件和傑出的歷史人物,歌頌瞭祖國統一、民族團結的主題,而且達到瞭相當高的藝術水平。這類壁畫大部分有藏文榜題,成為研究西藏歷史和藝術發展的重要資料。例如,松贊幹佈、文成公主與尼泊爾尺尊公主的繪像,大都很有藝術個性。文成公主入藏的故事,不少寺廟都有反映。羅佈林卡達旦明久頗章(宮)中,由幾百幅畫面組成的西藏歷史壁畫中,通過使唐求婚、五難婚使、宴前認舅、公主進藏等情節,形象地再現瞭唐蕃聯姻的歷史佳話。大昭寺、佈達拉宮的《歡慶圖》中,描繪瞭文成公主駕抵邏些(今拉薩)時,受到吐蕃王臣百姓隆重禮遇的盛況。
西藏許多重要壁畫,都參照依據《西藏王統記》、《巴協》、《紅史》等歷史著作繪出。例如,描繪西藏先民從猿變人的傳說,各地寺廟歷次修建的畫面、各教派的傳承系統及重要事件人物等,也都具有史料價值。佈達拉宮一組由上百個畫面繪成的17世紀重建佈達拉宮壁畫,表現瞭成千上萬的工匠負石爬山,砍樹行船,疊墻搭架,冶煉加工的勞動場面,令人過目難忘。佈達拉宮東大殿五世達賴畫傳中,有五世達賴朝覲順治,十三世達賴朝覲慈禧、光緒以及顧實漢會見五世達賴的場面。日喀則德慶頗章壁畫中,有八思巴與忽必烈六盤山會見場面。其中,五世達賴見順治帝壁畫,表現瞭1652年達賴赴北京覲見、受賜、遊樂、觀劇並受封為“西天大自在佛所領釋教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等項活動和歡迎盛況,忠實記錄瞭這個國內民族團結、友好往來的歷史事件。
西藏現存寺廟壁畫,大多為元代以後的遺存。其中,薩迦寺、夏魯寺、白居寺和桑耶寺時代稍早,而拉薩三大寺——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和佈達拉宮、羅佈林卡及日喀則的紮什倫佈寺等處壁畫,則主要為明清以來的作品。值得註意的是,創建於唐大歷十一年(776),作為西藏歷史上第一座剃度僧人出傢寺院的桑耶寺,以描繪西藏歷史的壁畫而聞名。薩迦寺為薩迦派藝術的大本營,繪有多幅曼荼羅(壇城)壁畫。白居寺則是集薩迦、夏魯、格魯3個教派,西藏、尼泊爾、內地3種藝術風格於一爐的寺院,壁畫藝術獨具一格。而大昭寺依據《如意寶樹史》繪制的108幅佛傳壁畫,可以說是國內現存此一題材種類最多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