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

  中國東晉末宋初僧人,佛教涅槃學者。本姓魏,因依竺法汰棄俗出傢,隨師姓竺,又稱竺道生。鉅鹿(今河北省平鄉縣)人,寓居彭城(今江蘇省徐州市)。出身士族,父為縣令。據史載,道生穎悟聰敏,15歲便登講座,20歲成為佛教界的知名人士士。晉安帝隆安年間(397~401),上廬山向慧遠問學,見僧伽提婆,又學習佛教說一切有部的教義。後聞鳩摩羅什在長安譯經講學,於是又和慧睿、慧觀、慧嚴等同往受業,學習大乘般若中觀理論,成為鳩摩羅什門下的主要弟子。道生深得中觀學說的玄奧,以為語言文字隻是詮表佛教義理的工具,不可執著。他說:“夫象以盡意,得意則象忘;言以詮理,入理則言息。自經典東流,譯人重阻,多守滯文,鮮見圓義,若忘筌取魚,始問與言道矣。”強調“入道之要,慧解為本”。他十分重視把握經典的精神實質。

  東晉義熙三年(407)道生南返,經廬山把僧肇的《般若無知論》帶給劉遺民和慧遠。後返建康(今南京),住青園寺(後改名龍光寺)。當時曇無讖譯大本《涅槃經》還沒有傳到南方,隻有6卷《泥洹經》於義熙十四年(418)在建康譯出,其中說除所謂不具信心、斷瞭善根、不能成佛的“一闡提”外,皆有佛性。道生研討佛教空有的論旨,體會到萬物雖異,真性是同,由此提出佛性是人的“本性”、“善性”,包括人在內的眾生都有成佛的根據、原因,隻要去掉世間欲望感情就能成佛。他還首唱“一闡提”皆得成佛的主張,認為一闡提也是眾生,也有佛性。僧眾以為違背經說,給予佛教戒律的開除處分。道生被開除後,初至蘇州虎丘山,元嘉七年(430)再入廬山。不久,涼譯大本《涅槃經》譯出傳至京師,果稱“一闡提”也有佛性,也能成佛,和道生的主張相合,僧眾都欽佩他的佛學卓識。道生晚年更是大力開講《大般涅槃經》,直至逝世。

  道生由於受到《大般涅槃經》關於佛性問題論述的啟發,又提出他的主要學說“頓悟成佛說”。

  晉以來佛教般若學者由於對體用關系學說理解不一,對所謂菩薩修行的十個次第(“十地”)的作用看法不同,而在成佛的步驟、方法上分成兩派。

  支道林、道安、慧遠、僧肇等人認為,在“七地”以前都是漸悟過程,到瞭“七地”,對於無生無滅之理堅信不動搖,成就悟解,進入瞭小飛躍,然後再繼續開修而進入大飛躍,即成為佛。這種主張稱為“小頓悟”。

  道生認為在“七地”內沒有悟道的可能,必須到“十地”的最後一念“金剛道心”,有瞭如金剛般堅固、鋒利的能力,一下子把一切妄惑斷盡,才得到正覺。道生曾作長文論述頓悟,文已佚失。《大般涅槃經集解》卷一引竺道生的序文說:“夫真理自然,悟亦冥符,真則無差,悟豈容易?不易之體,為湛然常照,但從迷乖之,事未在我耳。苛能涉及,便返迷歸極,歸極得本。”這是說,佛教真理玄妙體一,不可分割,證悟則與理完全相契無間,不分階段,一悟頓瞭,必是頓悟。同時眾生本有佛性,最高智慧,事本在我,隻是由於迷惑而起乖異。真理既不可分,證悟真理的智慧也不許分割,眾生若能返迷歸極,以不二的智慧照不分的真理,豁然貫通,渙然冰釋,謂之頓悟。後世稱道生的此種頓悟義為“大頓悟”。

  道生早年精於般若。後來盛唱涅槃,融會般若空觀和涅槃佛性說而成一傢言,對於涅槃學尤有所得,被後世稱為“涅槃聖”。道生還唱說法自無色、佛無凈土和善不受報等說。

  道生的著作宏富,然散失很多。遺失的有《泥洹經義疏》、《小品經義疏》、《二諦論》、《法身無色論》、《佛無凈土論》、《應有緣論》、《頓悟成佛義》、《佛性當有論》和一部關於善不受報義的著作《篇名不詳》等。現存的有《妙法蓮華經疏》(《法華經疏》),另在僧肇《註維摩詰經》、寶亮等集《大般涅槃經集解》中保留若幹片斷,此外還有一篇短文《答王衛軍書》。

  道生在佛教學者執著佛經文字、固守宗祖言詞的情況下,采用被後人稱為《象外之談》的思辨方法構築佛學體系,這對於肅清佛教學者依語滯文的學風起瞭巨大的作用。道生在談玄講空蔚然成風、般若學盛行的時候,轉而宣傳涅槃佛性說,是在中國佛學史上的一次重大轉變。在道生的推動下,涅槃學開始盛行流傳,涅槃師相繼出現,屬於道生系的,宋有寶林、法寶、道猷、道慈、僧瑾,齊有僧宗,梁有法朗等。道生唱導的頓悟說,在宋代風行一時,宋文帝和宋孝武帝都贊賞道生的學說。尤其是唐代慧能禪宗以明心見性、頓悟成佛為宗旨,即淵源於竺道生的思想,因而它伴隨禪宗的流行又間接影響中國古代思想界、學術界達300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