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文學傢。字襲美,一字逸少。居鹿門山,自號鹿門子,又號間氣佈衣、醉吟先生。襄陽(今屬湖北)人。出身於貧苦傢庭,早年即志在立功名、佐王治,追蹤房玄齡、杜如晦的事業(《七愛詩·房杜二相國》)。出遊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河南,至長安,應進士舉不第。南行寓壽州。懿宗鹹通八年(867)登進士第。次年東遊,至蘇州。咸通十年為蘇州刺史從事,與陸龜蒙相識,並與之唱和。其後又入京為太常博士,出為毗陵副使。僖宗乾符五年(878),黃巢軍下江浙,皮日休為黃巢所得。黃巢入長安安稱帝,皮日休任翰林學士。中和三年(883),曾至同官縣。他的死,說法不一。或說他因故為巢所殺(孫光憲《北夢瑣言》、錢易《南部新書》、辛文房《唐才子傳》等),或說黃巢兵敗後為唐王朝所殺(陸遊《老學庵筆記》引《該聞錄》),或說後至浙江依錢鏐(尹洙《大理寺丞皮子良墓志銘》、陶嶽《五代史補》),或說流寓宿州以終,墓在濉溪北岸(《宿州志》)。

  現存皮日休詩文,都作於他參加黃巢起義軍以前。他對當時封建統治下的黑暗政治,早就有所不滿。他認為:“古之置吏也,將以逐盜;今之置吏也,將以為盜。”又說:“古之官人也,以天下為己累,故己憂之;今之官人也,以己為天下累,故人憂之。”(《鹿門隱書》)所以他肯定人民可以反抗暴君,國君如“有不為堯舜之行者,則民扼其吭,捽其首,辱而逐之,折而族之,不為甚矣”(《原謗》)。並指出孟子並不否定商湯、周武王的推翻當代暴君,“古之士以湯、武為逆取者,其不讀《孟子》乎?”(《請孟子為學科書》)基於這種認識,所以論文主張“上剝遠非,下補近失”(《文藪序》),不為空言;主張發憤著書,認為“昔者聖賢不偶命,必著書以見志,況斯文之怨抑歟!”(《九諷系述序》)論詩也特別重視美刺,反對浮艷,以為“樂府,蓋古聖王采天下之詩,欲以知國之利病,民之休戚者也。詩之美也,聞之足以觀乎功;詩之刺也,聞之足以戒乎政”;“今之所謂樂府者,唯以魏、晉之侈麗,陳、梁之浮艷,謂之樂府詩,真不然矣”(《正樂府序》)。這與白居易詩論的精神相通。但他並非不重視才華,對李白詩的“五嶽為辭鋒,四溟作胸臆”(《七愛詩·李翰林》)的雄奇風格,也予肯定。

  皮日休的文章,如《憂賦》、《河橋賦》、《霍山賦》、《桃花賦》、《九諷》、《十原》、《春秋決疑》、《鹿門隱書》等,都是有所為而作的。他的詩,包括兩種不同的風格。一種繼承白居易新樂府傳統,語言平易近人,以《正樂府》10首、《三羞詩》3首為代表。《三羞詩》其二寫人民所受征兵之苦,其三寫人民遭旱蝗而流離饑餓之苦,《正樂府》的《卒妻怨》、《橡媼嘆》、《貪官怨》、《農夫謠》、《哀隴民》寫人民種種不同遭遇之苦,具體而生動地反映瞭當時社會的階級矛盾和他同情人民、抨擊暴政的態度。另一種詩,走韓愈逞奇鬥險的一路,以在蘇州時與陸龜蒙唱和描寫吳中山水之作為代表,沈德潛說皮、陸“另開僻澀一體”(《唐詩別裁》)者即是。至於所謂“吳體”和回文等作,則大都缺乏現實內容。

  著有《皮子文藪》10卷,收其前期作品,為懿宗咸通七年皮氏所自編。有《四部叢刊》影明本及中華書局排印蕭滌非整理本通行。《全唐文》收皮日休文4卷,其中有散文7篇,為《文藪》所未收。《全唐詩》收皮日休詩,共9卷300餘首,後8卷詩均為《文藪》所未收,198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蕭滌非、鄭慶篤重校標點本《皮子文藪》,將皮日休自編《文藪》以外的詩文附於書後。

  皮日休生平事跡,主要見於孫光憲《北夢瑣言》、錢易《南部新書》、尹洙《大理寺丞皮子良墓志銘》、陶嶽《五代史補》、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計有功《唐詩紀事》、辛文房《唐才子傳》、《宿州志》等。近人考訂有繆鉞《皮日休的事跡思想及其作品》和《再論皮日休參加黃巢起義軍的問題》、李菊田《皮日休生平事跡考》、蕭滌非《論有關皮日休諸問題》、張志康《皮日休究竟是怎樣死的》等,可資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