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詩人白居易、元稹所開創的以《長恨歌》、《琵琶行》、《連昌宮詞》為代表的七言長篇敘事歌行體。唐穆宗長慶四年(824),元稹為白居易編集,題作《白氏長慶集》;元稹自己的集子,後亦題名《元氏長慶集》。“長慶體”系由此得名。

  “長慶體”之稱,最早見於南宋後期詩人戴復古的詞作和劉克莊的《後村詩話》,戴復古有《望江南》詞四首,基三雲:“詩律變成長慶體,歌詞漸有稼軒風。”劉克莊《後村詩話》在比較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與白白居易的《琵琶行》時說:“此篇與《琵琶行》,一如戰士軒昂赴敵場,一如兒女恩怨相爾汝。杜有建安、黃初氣骨,白未脫長慶體爾。”戴復古以“長慶體”對“稼軒風”,所指還比較寬泛,劉克莊則已明確地以“長慶體”指稱《琵琶行》一類詩歌。但與戴復古、劉克莊同時的嚴羽在《滄浪詩話·詩體》中卻隻開列瞭“元白體”、“元和體”而無“長慶體”,說明“長慶體”之稱在宋代尚未普遍流行。

  “長慶體”作為一種確定的詩體名稱廣為流行,是在清初以後。詩人吳偉業大量采用這種體制進行創作,寫下瞭《圓圓曲》、《永和宮詞》等名篇,後人從而效之,此體遂大行於世。袁枚《隨園詩話》卷四引同時人《讀梅村詩》雲:“百首淋浪長慶體,一生慚愧義熙民”。即指吳偉業仿效元白的七言長篇敘事歌行。林昌彝《射鷹樓詩話》雲:“七言古學長慶體,而出以博麗,本朝首推梅村。”可見吳偉業學“長慶體”而又有所發展變化,因而後來又被稱為“梅村體”。“梅村體”實際上是“長慶體”的一種變格。

  “長慶體”的特點,大致有三方面:從內容上看,多敘寫時事。往往選取具有典型性的人物或事件,通過兒女之情和悲歡離合來反映具有時代和社會意義的主題。例如《長恨歌》和《琵琶行》,一寫宮闈帝妃的愛情悲劇,一寫民間歌女的悲涼身世,即為“長慶體”常用的兩種題材。從形式上看,為七言歌行。雖屬古體,卻又多用律句,間用對偶,隻是不象近體那樣有嚴格的格律要求;同時又數句一轉韻,平仄韻間隔使用,以求得音調的協調圓轉和抑揚變化。所以也有人稱之為“七古新調”(朱自清《唐詩三百首指導大概》)。從表現手法和語言風格上看,以鋪敘為主,往往敷寫淋漓,並註意敘事與抒情相結合;語言則要求豐富多采、婉麗纏綿。袁枚《仿元遺山論詩》其二雲:“生逢天寶離亂年,妙詠香山長慶篇。就使吳兒心木石,也應一讀一纏綿。”即道出瞭“長慶體”語言方面的特點。

  前人對“長慶體”也有一些不同的說法。例如,紀昀在《瀛奎律髓刊誤》中批白居易七律《杭州》詩稱“此所謂長慶體也”,《四庫全書總目》稱范成大五古《西江有單鵲行》、《河豚嘆》“兼雜長慶之體”,是將七律、五古也視為“長慶體”。這與後來通行的“長慶體”概念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