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早期王朝時代的佛塔。位於印度中央邦首府博帕爾附近的桑奇,距古代馬爾瓦地區的名城毗底薩(今比爾薩)西南約8公裡。在桑奇的一座丘陵上遺存有3座窣堵波,被考古學傢編為1、2、3號。桑奇大塔為1號。

  桑奇大塔是印度早期佛教窣堵波的典型,特別是北印度窣堵波形制的代表。大塔直徑約36.6米,高約16.5米。大塔中心半球形的覆缽,始建於孔雀王朝阿育王時代,體積僅及現有大小的一半,相傳為埋藏佛陀的舍利之處,但迄今尚未發現舍利容器。公公元前2世紀中葉的巽伽王朝時代,由當地富商資助的一個僧團繼續擴建,在大塔覆缽的土墩外面壘砌磚石,塗飾銀白色與金黃色灰泥,頂上增建瞭1方平臺和3層傘蓋,底部構築瞭砂石的臺基、雙重扶梯、右繞甬道和圍欄,使之具有現在的規模。公元前1世紀晚期至公元1世紀初葉,安達羅(薩塔瓦哈納)王朝時代,又在大塔圍欄四方依次陸續建造瞭南、北、東、西4座砂石的塔門,整個桑奇大塔往往被解釋成宇宙圖式的象征(見窣堵波)。

桑奇大塔全景

  桑奇大塔的塔門雕刻,萃集瞭印度早期佛教美術的精華。每座砂石塔門高約10米,由3道橫梁和2根方柱以插標法構成,在橫梁和方柱上佈滿瞭浮雕嵌板與半圓雕或圓雕構件。這些雕刻是由當地民間的許多佛教信徒捐贈的,多半出自毗底薩的象牙雕刻匠師之手,帶有印度民間傳統的審美意識和藝術特色,同時也吸收瞭伊朗、大夏(巴克特裡亞)等外來藝術的因素。在4座塔門,尤其在保存最完好的北門上,伊朗阿契美尼德王朝雕刻的有翼的獅子和有翼的公牛,與印度特有的馱著法輪的大象和馱著藥叉的駿馬並列;波斯波利斯王宮常見的鐘形柱頭、忍冬花紋和鋸齒狀飾帶,與印度特有的蓮花卷渦紋、野鵝和孔雀裝飾圖案雜陳。南門兩根方柱上承托橫梁的4隻1組的獅子柱頭,顯然是孔雀王朝阿育王獅子柱頭的仿制品;北門和東門4隻1組的大象柱頭,西門4個1組的侏儒柱頭,也沿襲著孔雀王朝融合瞭伊朗、大夏等外來影響的組合形式。

大塔南門

  桑奇大塔的塔門浮雕,像帕魯德窣堵波的圍欄浮雕一樣,主要題材是本生經和佛傳故事。同帕魯德相比,桑奇的本生故事浮雕減少而佛傳故事浮雕增多。本生故事浮雕的代表作有南門第2道橫梁背面的《六牙象王本生》,北門第3道橫梁正背面連續的《須大拿太子本生》等,宣揚佛教悲天憫人的情懷、樂善好施的教義,畫面上或野象成群,或花木蔥籠,充滿瞭印度亞熱帶林莽生活的奇情異彩。佛傳故事浮雕的代表作,有東門第2道橫梁正面的《出傢逾城》,北門第2道橫梁正面的《降魔成道》,西門第2道橫梁正面的《初轉法輪》等。遵循印度早期佛教雕刻的慣例,在桑奇的佛傳故事浮雕中也禁忌出現佛陀本人的形象,而隻用菩提樹、法輪、臺座、足跡等象征符號代表佛陀。桑奇表現佛陀的象征手法比巴爾胡特更加系統化、程式化。例如在《出傢逾城》中用上擎華蓋、塵拂的空馬隱喻無形的悉達多太子出城,用兩個刻有法輪的足並暗示悉達多遁跡山林;在《降魔成道》中用1棵菩提樹和樹下的1個空臺座代表釋迦牟尼悟道;在《初轉法輪》中用鹿群和信徒圍繞著的1個法輪和空臺座象征佛陀在鹿野苑初次說法。在橫梁與方柱間的浮雕嵌板中,分別以兩隻小象向坐在蓮花的女性身上噴水、菩提樹、法輪和窣堵波,象征佛陀一生的4件大事,即誕生、悟道、說法和涅槃。在每座塔門的第1道橫梁上都刻有7個1組排列的窣堵波和菩提樹,代表“過去七佛”。

  這種表現人物而不刻畫人物本身的象征手法,因為反復運用而不太費解的啞謎式的敘事技巧,使觀眾通過可視的片斷形象領會不可視的完整形象,是印度早期佛教雕刻獨特的造型語言。在構圖方式上,桑奇的浮雕也類似巴爾胡特,往往采用密集緊湊的填充式構圖和一圖數景的連續性構圖。

  桑奇的塔門浮雕上擠滿瞭繁密的人物、動植物和建築物,使整座塔門的視覺效果都好像放大的象牙雕刻。這恐怕不僅出於古印度人畏懼空間的心理,而且與這些浮雕的作者多半是象牙雕刻匠師習慣於充分利用有限的板面有關。在同一幅畫面中表現一系列連續性的故事情節,也體現瞭對空間的充分利用、自由支配和大膽超越。例如《須大拿太子本生》在同一幅浮雕中反復多次出現太子一傢的形象,通過人物動作和背景的變化表現故事情節的發展;《出傢逾城》則通過同一幅浮雕中反復出現5次的同一匹空馬在不同背景襯托下前後高低位置的移動,像動畫片一樣在空間的運動中表現瞭時間的推移和情節的轉換。桑奇浮雕的透視,除瞭采用帕魯德的平面式透視之外,還采用瞭以遠方人物的足跟表示地面的階層式透視。此外,桑奇南門第3道橫梁背面的《分舍利戰爭》和東門第3道橫梁正面的《阿育王參拜佛陀伽耶精舍》等浮雕,不僅具有藝術審美價值,而且具有歷史文獻價值。

  桑奇塔門上高浮雕或圓雕的構件,基本上左右對稱,主要題材包括法輪、三寶標等佛教象征符號,大象、獅子、公牛、駿馬、獅身鷲頭有翼的怪獸等動物,以及印度民間信仰的精靈藥叉和藥叉女等人物。

砂石浮雕:《逾城出傢》

  桑奇的人物雕像雖然也大體屬於古風風格,但不像巴爾胡特那樣拘謹呆板,更註重人體姿態自然靈活的表現。桑奇東門方柱與第3道橫梁末端交角處的托架像《樹神藥叉女》,約作於公元1世紀初葉,是桑奇最美的女性雕像。她雙臂攀著芒果樹枝,縱身向外傾斜,宛若懸掛在整個建築結構之外凌空飄蕩,顯得婀娜多姿,活潑可愛。她頭部向右傾側,胸部向左扭轉,臀部又向右聳出,全身構成瞭富有節奏感、律動感的 S形曲線。這種身體彎曲成S形的三屈式,逐漸發展為塑造印度標準女性人體美的規范。

  

參考書目

 J. Marshall,A.Guide to Sāñchi,3rd ed.,Manager of Publications,Delhi,1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