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希臘文明為源頭而發展起來的哲學思想,及其在歐洲諸國的發展。又稱歐洲哲學。習慣上人們用歷史的分期來劃分歐洲哲學思想的不同發展階段,即分為4個時期:①西元前6~西元5世紀,稱為古希臘哲學;②西元 5~15世紀,稱為中世紀哲學;③15世紀中~19世紀40年代,稱為近代哲學;④19世紀40年代以來稱為現代哲學。其實,這種分段並沒有反映哲學思想發展過程的內在邏輯,隻是時間上的劃分。

意大利畫傢拉斐爾的名畫《雅典學派》

主要發展階段

  古希臘哲學 又稱古希臘羅馬哲學。公元前6世紀的希臘奴隸社會經濟比較發達,在東方埃及和巴比倫的影響下,文化也得到瞭迅速的發展。西方哲學在這裡從宗教神話中脫胎出來,開始自己的獨立發展。這表現為思想傢們企圖用自然本身的原因來說明自然的存在、變化和發展。古希臘早期的哲學傢們集中探討的是本原問題。用亞裡士多德的話說,所謂本原,即萬物來之於它、消滅時又復歸於它。這些哲學傢一般被稱為自然哲學傢。如米利都學派、畢達哥拉斯和畢達哥拉斯學派、赫拉克利特、愛利亞學派和原子論者。他們的理論研究與自然科學的研究常常是混在一起的,他們還不明白人在自然中的特殊地位,常以為萬物和人一樣是活的、有生命的。

  米利都學派以物質性的“水”、“無限定”或“氣”為本原,從質料和性質方面研究多樣性事物的統一性。畢達哥拉斯學派以“數”為本原,從形式和量的方面研究多樣性事物的統一性。但他們還沒有深究變與不變的關系問題。赫拉克利特和愛利亞學派正好從兩個對立的方面發揮和發展瞭對這個問題的看法:赫拉克利特強調變的方面,認為隻有變才是真實的,沒有永久不變的東西。相反,愛利亞學派則強調不變的方面,認為世界上隻有“存在”,沒有“不存在”,隻有“一”才是真實的,“多”則是虛幻的,因而隻有不變才是真實的。

  關於變與不變的關系問題,後來的自然哲學傢認為,赫拉克利特與愛利亞學派都各有片面性,必須既承認變又承認不變。恩培多克勒、阿那克薩戈拉和德謨克利特等就肩負著這樣的任務。他們認為,不變的東西不是一個,如水或火;而是許多個,如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阿那克薩戈拉的“種子”、德謨克利特的“原子”,變是這許多不變者的不同組合。

  公元前5世紀,古希臘哲學的興趣由研究自然轉移到研究人,智者的主要代表普羅泰戈拉、高爾吉亞就是這樣。在他們看來,自然哲學時期的各派學說都失之於獨斷。他們一般不相信有真正的存在和客觀真理。普羅泰戈拉認為一切都同樣的真,是非善惡都是相對於人的感覺而言的,他們的思想是相對主義的。高爾吉亞認為一切都同樣的假,他的思想屬於懷疑論。

  蘇格拉底和智者一樣,也是集中研究人的哲學傢,他輕視對自然的研究,反對未經批評的獨斷,但他與智者相反,主張有客觀真理、認識事物是可能的。他認為真正的知識就是從具體的道德行為中尋求各種道德的普遍定義,而尋求定義的方法就是論辯詰難。他的論辯詰難的方法是辯證法的最早來源。

  前4世紀,古希臘哲學進入系統化時期,代表人物是柏拉圖和亞裡士多德。他們總結瞭以前各派的哲學思想,創立瞭自己的哲學體系。

  柏拉圖的“理念論”是典型的客觀唯心主義。他的“理念”主要來源於愛利亞學派不變的本質、蘇格拉底的普遍性定義以及畢達哥拉斯派的數的概念;柏拉圖關於感官事物是運動變化的以及感官事物的真理隻是相對的思想,主要來源於赫拉克利特和普羅泰戈拉。他綜合瞭這兩方面的思想,又賦予它們以新的意義。認為理念在感官事物之外,普遍在個別之外,這就在本體論上把理念、普遍獨立瞭起來。

  亞裡士多德是希臘哲學的集大成者。他一方面仍然把哲學理解為一切科學的總匯,另一方面又提出瞭最早的科學分類。他認為全部科學可分為三類:理論科學、實踐科學和藝術。理論科學又可分為第一哲學、數學和物理學,以及作為理論科學導論和方法論的邏輯學。他所說的第一哲學,後人稱之為形而上學,亦即我們通常所說的哲學。亞裡士多德批判地考察瞭以往的哲學思想,認為他們在尋求世界本原時,都沒有達到第一哲學的高度。他明確提出瞭實體問題。第一次把哲學的研究對象規定為作為存在的存在(又譯“是者”),亦即實體問題。不過,亞裡士多德在不同的場合談到實體時,其意義不盡相同。早期他明確指出,隻有個體是第一實體,種屬隻是第二實體。但在《形而上學》Z、H卷中卻又認為隻有形式和定義才是第一實體。總之,實體問題的提出,對西方哲學往後的發展,產生瞭難以估量的巨大影響,也產生瞭廣泛而持久的爭論。

  從前322年亞裡士多德逝世到公元529年東羅馬帝國皇帝查士丁尼下令關閉雅典所有學園,這在歷史上是一個相對獨立的階段。它經歷瞭希臘化時期和羅馬時期。在希臘化時期,隨著馬其頓國王的軍事征服,希臘哲學傳到瞭東方,埃及的亞歷山大城和雅典並列為文化和哲學中心。羅馬時期,希臘哲學進一步傳播到瞭拉丁地區,出現瞭最早的拉丁文哲學典籍。在這兩個時期,古希臘哲學仍在傳播和延續,但是已經失去瞭往日的創造性生機。

  晚期希臘哲學的主要流派有:伊壁鳩魯派、斯多阿學派、懷疑派和新柏拉圖學派。這些派別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倫理化。這時的哲學不是以追求智慧為核心,而是以追求幸福為目的。這些都反映出以思辨理性為主要特征的希臘哲學正在衰落,宗教理想正在這個動蕩不安的世界中傳播開來。大約從前100年起,羅馬思想傢由對倫理的興趣逐漸轉向瞭宗教,新畢達哥拉斯學派和新柏拉圖學派都是帶有濃厚宗教色彩的哲學。這反映出希臘哲學與基督教兩種不同的文化,正在由沖突走向融合,並逐漸產生瞭一種融基督教與希臘哲學於一體的神學-哲學理論——教父哲學,由此發展出瞭中世紀的基督教哲學。其實教父都是神學傢,大都沒有很好的哲學修養,不過他們在護教過程中,利用瞭自己知道的一點哲學知識,從而形成瞭一種特殊的哲學理論,即宗教哲學。從中也產生瞭一些重要的思想傢,如德爾圖良、奧古斯丁等人。前者因其“這是荒謬的,我才相信”這一著名口號而著稱,後者是教父哲學的集大成者,他認為基督教才是真正的哲學。

  古希臘是西方哲學的誕生地,西方哲學史上各式各樣的思想學說都可以在古希臘哲學中找到自己的起源。隨著歷史的發展,古希臘哲學所闡發的各種思想也都得到瞭新的發展和形成新的特點。

  中世紀哲學 在中世紀的封建社會時期,天主教會是最大的封建統治者,它支配瞭中世紀的世俗權力和精神生活,哲學不過是用理性解釋信仰的工具,成瞭神學的婢女。中世紀的科學也和哲學一樣屈服於宗教的支配。

  中世紀哲學主要是古希臘羅馬哲學特別是柏拉圖哲學、亞裡士多德哲學和新柏拉圖主義同基督教合流的產物。不過在各個發展階段中,這些成分所占的比重則各不相同。

  以奧古斯丁為代表的教父哲學在時間上屬於古代,但就其思想意識形態來說,則屬於中世紀,它是基督教哲學的最初形態。奧古斯丁運用新柏拉圖主義論證基督教教義,確立瞭基督教哲學,他首先提出信仰第一,然後理解的原則,為中世紀經院哲學奠定瞭基礎。奧古斯丁以後的中世紀哲學大致可分為3個時期:

  早期中世紀哲學 5~11世紀初是中世紀哲學的早期。這時,人們對於古代哲學除亞裡士多德的邏輯學片斷和新柏拉圖主義外,所知不多。這個時期,新柏拉圖主義比基督教的成分更占優勢。主要代表人物是博伊西斯和J.S.愛留根納。博伊西斯是連接古代哲學與中世紀哲學的橋梁,他對古代的波菲利關於普遍與個別的問題作瞭自己的回答。他重視多樣的個別事物的真實性,是中世紀唯名論的先驅。愛留根納是一個披著基督教外衣的新柏拉圖主義者。他主張“否定的神學”,與正統的基督教神學觀相左。愛留根納認為統一的普遍的整體是最真實的,反之,越是多樣性的東西則越不全面因而也越不真實。不過他認為多樣性和最高統一體“上帝”之間有橋梁可通,這就是“理念”。愛留根納的這種思想源於柏拉圖哲學和新柏拉圖主義,是中世紀實在論的先驅。

  中期中世紀哲學 11~14世紀初是中世紀哲學的中期,即經院哲學的全盛期。在此期間,基督教勢力強大,經院哲學以基督教的思想為主導。同時,亞裡士多德的哲學和著作經阿拉伯哲學傢的介紹在西歐得到廣泛傳播。這樣,經院哲學不僅有瞭柏拉圖哲學和新柏拉圖主義的因素,還增加瞭亞裡士多德哲學的因素,而且後一種因素的影響在這一時期中逐漸增長。

  經院哲學的特征是奉基督教教義為無上權威,但要用理性去加以解釋,解釋的方法極其煩瑣,成瞭一種純粹抽象的邏輯推理,因而有煩瑣哲學之稱。

  經院哲學集中於唯名論與實在論之爭,這是由古希臘哲學中柏拉圖與亞裡士多德關於重普遍概念與重個別事物的思想分歧發展而來的。實在論以安瑟爾謨為代表,受柏拉圖理念論的影響,主張隻有普遍是真實的,普遍先於個別而獨立存在;唯名論以羅瑟林為代表,受亞裡士多德的以個別事物為第一實體的思想影響,主張隻有個別的東西有實在性,個別先於普遍,普遍不過是名稱。實在論認為,普遍的教會實在,而個別的教會是從屬的;基督教的普遍教義是實在,而個別人的信仰是從屬的;原罪是實在,而個別人的罪惡是從屬的;天堂是實在,而世俗是影子,是從屬的,等等。唯名論則相反。因此,正統的教會人士都崇奉實在論而輕視唯名論。12~13世紀,唯名論已不盛行,與唯名論有聯系的亞裡士多德哲學也幾乎成瞭異端,正統派的權威是實在論者、新柏拉圖主義者。

  不過,由於新柏拉圖主義者的泛神論思想與正統的基督教教義相抵觸,教會早已視之為異端,加上到瞭13世紀,亞裡士多德的著作大量從阿拉伯文以至希臘原文譯成拉丁文,亞裡士多德哲學的影響大為增長,教會遂轉而利用亞裡士多德哲學中與教義相容的方面。於是被基督教教義改造過的亞裡士多德哲學成瞭官方哲學。托馬斯·阿奎那是這種官方哲學的最高權威。他明確主張哲學服務於神學,反對阿拉伯先進哲學傢提出的“二重真理”說;他區分瞭理性和信仰,但又力圖加以調和;他認為啟示高於理性,哲學以理性解釋上帝,不能與宗教信仰相矛盾。對於普遍與個別的問題,托馬斯·阿奎那采取瞭溫和的實在論立場。

  晚期中世紀哲學 14~15世紀中是中世紀哲學的末期。由於羅馬教會的衰微、自然科學的發展,亞裡士多德哲學中重經驗事實的本來面目逐步被認識,人們厭棄教會曲解瞭亞裡士多德,於是正統的經院哲學日趨沒落,哲學日益脫離神學。在這個時期以前,12世紀的阿拉伯著名哲學傢伊本·路世德已提出瞭反對正統經院哲學的思想。他崇敬亞裡士多德,甚至具有比亞裡士多德更多的唯物主義思想。他提倡二重真理說,否認真主幹預世界,主張自然事物受因果必然性支配。13世紀,伊本·路西德的學說盛行,形成瞭所謂“阿威羅伊主義”的思潮,其最大代表是在巴黎大學任教的佈拉邦的西格爾。此外,在這個時期中,唯名論和淵源於新柏拉圖主義的神秘主義異端思想也重新盛行,個人自由的思想抬頭。這個時期著名的經院哲學傢有R.培根、J.鄧斯·司各特、奧康的威廉,神秘主義的代表人物是德國神學傢M.J.埃克哈特

  近代哲學 近代哲學是由封建主義到資本主義的過渡時期和自由資本主義時期的哲學。

  西歐封建社會的後期,一系列科學技術的發明和重大的地理發現,促進瞭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形成和發展,激發瞭社會內部的各種矛盾,加快瞭新舊思想交替的進程;同時,也由於中世紀哲學內部經院哲學脫離實際的煩瑣的推演方法、理性與信仰的逐漸分離等,經院哲學便日趨崩潰,西方哲學史即由中世紀哲學轉入瞭近代哲學。

  文藝復興時期哲學 由中世紀到近代的過渡期,即15~16世紀的所謂“文藝復興”時期,是一個自我覺醒的時代。人們的思想從空幻的彼岸世界回到瞭現實的此岸,從清凈的僧院走到瞭紛擾的塵世,從而發展瞭自然,也發現瞭人自身。追求科學知識,要求個性解放,反對宗教桎梏,這是當時人們的一般精神面貌。自然和人成瞭當時思想界所研究的中心課題。在這一研究的過程中,形成瞭人文主義和自然哲學兩股互相聯系而又有一定區別的思潮。

  人文主義主張以人為中心,一切為瞭人的利益。它研究古代文化和各種哲學流派,是以人道主義為核心的反封建、反神學的新文化運動。人文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有柏拉圖派的希臘人普萊索貝沙裡揚和意大利人M.費奇諾,亞裡士多德派的P.彭波那齊等。

  自然哲學的代表人物主要有庫薩的尼古拉斯、B.特萊西奧和G.佈魯諾。這些自然哲學傢在15世紀下半葉興起的近代自然科學的基礎上,用自己的唯物主義反對經院哲學的唯心主義,用經驗觀察的科學方法反對經院哲學的推演方法。不過,近代自然科學的發展還剛剛開始,對自然的研究往往與魔術、煉金術、占星術糾纏在一起,新科學尚未完全獲得獨立。

  值得註意的是,自然哲學傢尼古拉和佈魯諾從認識論的角度探討瞭如何把握對立統一的途徑問題。尼古拉從當時自然科學的材料出發,在近代哲學史上第一個提出瞭對立面一致的原理。他把多樣性的統一歸結為對立面的統一,認為隻有對立的統一才是最高的真理。他還明確主張,要把握對立面的一致,需要經過三個相輔相成的階段,即“感性”、“知性”和“理性”的階段。

  中期近代哲學 17~18世紀末是近代哲學的中期。這個時期,資本主義進一步發展,自然科學出現瞭分門別類的研究,人們明確地意識到瞭“知識就是力量”。即有瞭知識便能征服自然、創造物質財富。所以主體和客體的關系問題在理論研究中突出來。哲學研究的理論內容和思維方式也發生瞭轉向性的變化。如果說古代哲學的理論內容以實體論(本體論)為核心的話,那麼17~18世紀的近代哲學則是以認識論為核心內容瞭。而且孕育於古代形而上學中的素樸的思維方式,在近代實證科學中得到瞭系統的論證,並移到瞭哲學中來,成瞭今天我們所說的形而上學思維方式。而且,由於經驗論和唯理論的爭論,精神和物質的關系問題作為認識論的首要問題,明確突現出來。這是近代哲學的典型形態與全盛時期。

  自“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以後,近代自然科學日益脫離神學而繁榮昌盛。1600年前後的100年左右,出現瞭N.哥白尼、J.開普勒、伽利略等許多科學上的偉人,17世紀是近代自然科學取得輝煌成就的世紀。近代科學的方法肇端於伽利略,他同時也為近代哲學提供瞭研究的方法。伽利略方法的特點是,以觀察和實驗為基礎,進行歸納和數學的演繹。他與F.培根同時都很重視歸納法,但培根輕視演繹法,而伽利略則將歸納法與演繹法同時並舉。歸納法與數學演繹法的分歧,在哲學認識論上表現為經驗論與唯理論之爭。經驗論認為哲學的研究方法隻是以實驗、觀察為基礎的歸納法,知識隻限於感官經驗中的東西。經驗論者輕視或否認超經驗的玄學問題。唯理論則依據數學演繹法,認為思維獨立於感官經驗,思維可以把握超經驗的東西。唯理論者註重玄學問題的研究。經驗論者重感覺中個別的東西,重多樣性,其思想源於中世紀的唯名論;唯理論者重思想中普遍的概念,重統一性,其思想源於中世紀的實在論。經驗論的代表人物是F.培根、T.霍佈斯、J.洛克、G.貝克萊和D.休謨,唯理論的代表人物是R.笛卡兒、B.斯賓諾莎、G.W.萊佈尼茨和C.沃爾夫。

  F.培根是近代唯物主義經驗論的第一個代表,在近代哲學史上第一個提出思維的主體“人”應該主動幹擾自然,使之服務於人類。他的“二重真理”說,在當時條件下起瞭打擊神學的進步作用。

  笛卡兒是近代唯理論的第一個代表。他排斥一切外在權威,把人的思維當作哲學的開端。他的“天賦觀念”說,主張單憑思維中的普遍性概念即可把握最高真理;他懷疑一切的主張,就是要清除成見,完全運用思維推演以達到客觀真理。他認為“我思故我在”是認識的最高的無可懷疑的出發點。在本體論方面,笛卡兒是割裂精神和物質的二元論者,為瞭解釋二者的結合問題,他抬出瞭上帝,認為在上帝那裡,精神和物質是統一的。他也是一個機械論者,認為動物不過是一架機器。

  斯賓諾莎是唯物主義者和唯理論者。他的認識論、幾何學的方法以及機械的自然觀都直接來源於笛卡兒。他關於精神和物質不過是唯一實體的兩種屬性的學說,是對笛卡兒二元論的批評。他認為多樣性的個別事物不過是唯一實體的變形,隻有實體有獨立自存性,個別事物隻有通過唯一實體才能得到認識和說明。

  洛克發展瞭唯物主義的經驗論,他尖銳地駁斥瞭笛卡兒唯心主義的“天賦觀念”說,提出瞭自己的白板說,不過他也強調人們能從感覺經驗中抽象出普遍性的概念。洛克是溫和的唯名論者,認為感覺中的個別東西是第一位的。洛克還保留瞭笛卡兒割裂精神和物質的二元論的思想因素。

  萊佈尼茨是唯心主義的唯理論者,他站在笛卡兒的立場上,針鋒相對地反對洛克的唯物主義的經驗論。他說洛克的體系和亞裡士多德關系密切,他自己的體系和柏拉圖接近。他也重視普遍性概念,是“天賦觀念”說的擁護者,不過與笛卡兒略有區別。在本體論方面,認為萬物的實體是“單子”,“單子”雖然彼此不能相互作用,但由於“前定和諧”而聯系在一個統一體即神之中。“前定和諧”說企圖克服笛卡兒的二元論和斯賓諾莎的身心平行論的矛盾,但卻強化瞭唯心主義。

  貝克萊是唯心主義的經驗論者。他從洛克哲學所包含的二元論和不可知論走向瞭主觀唯心主義,提出瞭“存在就是被感知”。他認為世界上除瞭感知的主體即精神實體和被感知的知覺“觀念”之外,什麼都沒有。他為瞭反對唯物主義和無神論,極力攻擊普遍性的抽象概念特別是關於物質的抽象概念。他主張極端的唯名論,不同意洛克的“概念論”,認為抽象概念既無客觀實在性,也不能存在於人心中。

  休謨也是唯心主義的經驗論者。他比貝克萊走得更遠,不但在實際上取消瞭物質實體,而且根據貝克萊提出的同樣理由,取消瞭精神實體。他認為真實存在的隻有知覺,經驗由知覺構成,知覺以外的東西都是無法回答的,因此,一切玄學問題都不可能成立。休謨以自己的不可知論懷疑論完全否定瞭統一性和普遍性的東西,把多樣性和個別性當成瞭最高原則。這樣,17~18世紀英國哲學中重個別性的原則,就由洛克的“概念論”經貝克萊的極端唯名論到休謨的懷疑論和不可知論而發展到瞭頂峰。

  17~18世紀的經驗論與唯理論的爭論包含瞭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無神論與宗教的鬥爭,但隻是到18世紀的法國哲學,才出現公開的唯物主義與無神論。J.O.de拉美特裡公開宣佈,唯物主義是唯一的真理;D.狄德羅堅決拒絕承認上帝的存在。18世紀法國哲學不是純理論性的作品,而是同政治倫理思想緊密結合在一起的。主要代表人物有伏爾泰、C.-L.de S.孟德斯鳩、J.-J.盧梭和百科全書派的唯物主義哲學傢拉美特裡、C.-A.愛爾維修、狄德羅、P.-H.D.霍爾巴赫。百科全書派的唯物主義是當時法國哲學的最高成就,是馬克思主義以前機械唯物主義最完善的形式。他們認為物質是唯一的實體,是處在永恒的運動中的。精神是物質發展到一定階段上的產物,是人腦的屬性。所以在無機物和有機物之間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人的思維是外物作用於人的感官的結果,感覺加上記憶便有瞭自我意識,即精神或思維。但他們仍然是一批經驗主義者,認為理性概念不過是感覺經驗的縮寫,似乎理性思維隻有能還原為感覺經驗才可靠。在因果性問題上,他們排斥瞭偶然性的地位和作用,認為一切都是必然的。當他們用這種經驗主義去研究政治倫理問題,即社會問題時,重新陷入瞭唯心主義。

  德國古典哲學 自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的德國古典哲學,是近代哲學的最高總結。它意味著近代哲學的理論思維已經達到一個新的轉折點,要邁上一個新階段瞭。這一轉折點的標志有兩條:一是思維和存在關系問題的明確提出,清楚地表明瞭哲學的認識活動不同於科學的認識活動,它不是對外部世界的直接認識活動,而是反思性認識。二是系統辯證法的提出,即找到瞭反思性思維活動特有的思維方式,或者說哲學所特有的思維方式。這些進步,第一是源於經過經驗論和唯理論的長期爭論,思想傢們對認識活動的內在矛盾有瞭較深刻的認識。第二是源於18世紀工業革命以來思想傢們對人類在實踐中的自主性有瞭新的認識。

  自“文藝復興”以後,人權問題固然從神權束縛下解放瞭出來,但17~18世紀形而上學的、機械論的宇宙觀,又把人們的精神束縛於自然界因果必然性之下,個人的自由意志被抹殺瞭。I.康德、J.G.費希特、F.W.J.von謝林、G.W.F.黑格爾置身學院,在抽象的哲學范圍內,站在唯心主義立場上,再一次為維護人類精神的獨立自主而鬥爭。他們給哲學規定的任務是,在思維第一性的基礎上,力求使存在與思維統一起來。他們一致認為,世界的本質是精神性的。精神、自我、主體在他們的哲學中都占中心地位,所不同者隻是這種精神性的東西被把握的程度如何以及如何加以規定和說明。他們都承認哲學所追求的最高真理是多樣性的統一或對立面的統一,統一性更根本,所不同者隻是這種最高統一體能否由思想認識來把握以及對這種統一體作如何理解。他們都認為唯理論與經驗論各有片面性,企圖在肯定思想概念更根本的基礎上把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結合起來,所不同者隻是結合的方式與程度不同。

  康德從休謨的懷疑論得到啟發,認為不能把認識對象的客觀存在當作認識的不證自明的起點,因而提出瞭要在哲學中實行一次哥白尼式的革命,即把以客體為軸心的認識活動改為以主體為軸心的認識活動。他企圖要調和經驗論與唯理論。主張知識既要有感覺經驗的內容,又要有普遍性、必然性的形式。他認為,作為感覺經驗外部來源的“物自體”是不可認識的,對知識起主導作用的是作為人類普遍意識的“自我”的“綜合作用”。“自我”靠自己的“綜合作用”把多樣性的東西統一於普遍性、必然性之下,從而構成科學知識。他由此得出瞭重要的理論結論:認識得以成立的條件,也就是認識對象得以成立的條件。這一結論,為本體論和認識論的統一,為主體能動性原則的確立,提供瞭全新的啟示。但他認為,人心的綜合並不滿足於此種統一,人心還要求比“知性”更高的“理性”,“理性”要求超出有條件的知識、超出經驗的范圍之外,以達到無條件的最高統一體即理念。知識、經驗是現象界,理念是本體,前者是可知的領域,是必然的王國,後者是不可知的領域,但可為信仰所把握,是自由的王國和道德的領域。康德受盧梭自由思想的影響,確信個人的尊嚴與價值,主張道德意志高於知識。他雖然企圖把情感當作連接知識和意志之間的橋梁。但那畢竟隻是一種拼合,沒有做到真正的統一。這樣,康德為瞭維護人的精神的獨立自由而把自由與必然、本體與現象、存在與思維割裂開來瞭。

  康德認為,“知性”的概念范疇總是非此即彼的,隻能應用於多樣性的事物,若用它們去規定超經驗的最高統一體——世界整體,則必然出現二律背反。康德這套思想對破除萊佈尼茨–沃爾夫學派舊玄學的非此即彼的形而上學方法,是一大貢獻,它促使黑格爾達到瞭具體真理是亦此亦彼、對立統一的結論。

  費希特原來主張斯賓諾莎的機械的因果決定論,後來受康德的影響,認識到因果必然性隻是現象,自我不是必然性的奴仆而是獨立自由的主體。他為瞭更徹底地伸張人的獨立自主性,便站在主觀唯心主義的立場,打破康德的二元論,取消瞭康德的物自體,認為世界上的一切皆“自我”所創造。“自我”不是個人的我,而是普遍的我,是道德的自由的我。“自我”、“非我”二者的統一,是一切事物進展的歷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不是按因果必然性聯系起來的,而是趨向於道德自我,為完成道德自我的目的而存在。因此,費希特建立瞭主觀唯心主義的思維(自我)與存在(非我)統一說。

  謝林從費希特哲學出發,又深受斯賓諾莎哲學和當時文學上浪漫派的思想影響,創立瞭自己的同一哲學,把費希特的主觀唯心主義推向客觀唯心主義。謝林不同意費希特把自然(非我)看作自我的產物。他認為自然和精神、存在和思維、客體和主體,表面相反,實則同一,都是同一個“絕對”的發展過程中的不同階段。“絕對”是渾然一體的“無差別的同一”,是萬事萬物的根源。謝林繼承瞭費希特變化發展的觀點,認為整個世界的發展過程是正、反雙方對立統一的過程,他還用目的論的發展觀代替17~18世紀的機械觀。不過,謝林認為自我意識發展的最高階段是藝術,而不是費希特所說的道德,隻有藝術的直觀或稱理智的直觀,才能把握活生生的、精神性的“絕對同一”。

  黑格爾是集德國唯心主義之大成的哲學傢。他創立瞭西方哲學史上最龐大的客觀唯心主義體系,第一個系統地、自覺地闡述瞭辯證法的一般形式,成為馬克思主義以前辯證法高級形態的最大代表。

  黑格爾生活在法國大革命之後和德國資產階級革命前夕,當時社會動蕩,人心思變,就思想界來說,17~18世紀形而上學的機械觀仍未根本打破。黑格爾把這樣的時代說成是思維與存在、理想與現實分裂,自由與必然、個人與社會、無限與有限、統一性與多樣性分裂的時代。他認為這些分裂、對立的病態隻有在統一中才能得到醫治。統一的趨勢已經到來,問題是如何從哲學上加以說明。所以他在早期的著作中就明確規定,哲學的中心任務是揚棄分裂,達到統一。在他看來,康德、費希特、謝林已經開始瞭這項工作,但遠未能完成任務。

  黑格爾認為,多樣性的東西,彼此分離對立的東西,都不是最真實的,隻有普遍性、統一性才是最真實的。不過,這種普遍不是脫離特殊的抽象普遍,而是包含特殊在內的普遍,稱為具體普遍;這種統一不是脫離矛盾、對立的抽象統一,而是包含它們在內的統一,稱為對立統一或具體同一。具體普遍、對立統一是黑格爾全部辯證法的核心。另一方面,黑格爾作為一個客觀唯心主義者,又認為隻有精神性的東西才具有普遍性、統一性,單純物質性的東西不可能有普遍性、統一性,因而也沒有真實的存在。脫離精神無真實性和脫離統一無真實性,這兩條原則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所以,最真實的無所不包的整體既是“絕對精神”,又是對立的統一。

  黑格爾繼承和發展瞭前人特別是費希特、謝林的正反合的思想,把“絕對精神”這一最高統一體展開為邏輯、自然、精神三大階段,也就是從思維到存在又到二者統一的過程,從而完成瞭唯心主義的思維與存在同一說。在他看來,邏輯理念不脫離自然和人類精神,思維不脫離存在,但邏輯理念是自然和人類精神的靈魂的根本,思維是存在的靈魂和根本,而自然則不過是邏輯理念的外部表現。至於人類精神乃是自然發展中所預想的目標的完成,是邏輯理念與自然的對立統一,又是最具體的、最現實的,也是最高的階段。因而,關於人類精神的學問是最高的學問。精神的特點是自由,在這裡,思維與存在、主體與客體統一,沒有異己的東西限制自己。整個自然界的發展就是趨向於這種統一和自由的過程,這就是人類精神出於自然而又高於自然之所在。不過他根據具體同一體的思想,認為自由必須與必然相結合,個人必須與社會整體相結合。

  關於人類精神是否能把握以及如何把握最高統一體的問題,黑格爾既不同意康德的不可知論,也不同意謝林等神秘主義者所謂憑直觀就可以一蹴而就地把握的觀點。他認為最高統一體可以憑思維加以認識,而且必須經過漫長曲折的道路。他把這條道路不僅分為“感性”、“知性”、“理性”三階段,而且又把它們細分為一些較小的階段。黑格爾在唯心主義基礎上第一次把人類從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的辯證法作瞭系統的、詳細的闡述。

  德國古典哲學的最後一個代表是唯物主義哲學傢L.費爾巴哈。他在批判基督教神學的過程中,發現瞭所謂上帝不過是人的本質的虛幻反映,是人類概念的獨立化和對象化,進而認識到瞭黑格爾所謂絕對理念也是一般概念的獨立化和對象化。所以費爾巴哈把黑格爾哲學稱為精致化和理性化瞭的神學。他認為隻有將人理解為思維與存在的基礎時,這種統一才有意義,才有真理。如果將思維和人分離,思維就永遠達不到客體,達不到存在。在他看來,思維不僅是人腦的機能,還是人與人交往的產物。因此他把自己的哲學稱之為人本學。費爾巴哈的哲學對促成古典哲學的總結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產生都有積極作用。

  現代哲學 從19世紀40年代起,西方哲學史進入瞭現代哲學的發展時期。

  隨著19世紀上半期歐洲工業革命的完成,許多國傢的社會經濟狀況進到瞭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階段。這就意味著原來在宗教和宗法的外衣掩蓋下的人與人的社會關系日益簡化瞭,越來越多的事實表明經濟的利益最終決定瞭人們行為的軌跡。原來被排除在科學研究以外的人文社會現象,也開始瞭實證的研究。同時,由於工業革命引起的工業生產的大發展,更是大大促進瞭自然科學的革命性的進步。細胞學說、能量守恒和轉化定律、生物進化思想等的提出,極大地改變瞭人們的自然觀。正如F.恩格斯在19世紀下半葉所說的,無論在歷史的領域還是在自然的領域,人們不再是從頭腦中去發現諸現象的聯系,而是要從事實中發現這些聯系。所以,思辨哲學正在從自然領域和歷史領域中退出。不過恩格斯以為純思維領域仍是哲學的領域,但是到瞭20世紀,科學的發展清楚地表明,純思維的領域也用不著哲學來包辦代替,思維科學也正在成熟地發展起來。所有這一切都說明19世紀下半葉,哲學正處在大轉變的過程中,不同的思想傢,從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視角出發,得出瞭不同的結論。因此便形成瞭現代哲學五彩紛呈的局面。不過在19世紀下半葉的各種哲學流派中,大多還帶有過渡時期的特點,如A.叔本華的意志主義、新康德主義、新黑格爾主義等,還很難說它們已經展示瞭哲學發展的新道路。這時期最值得重視的是K.馬克思的哲學觀。他認為哲學的任務不是要頒佈適合於任何時間與任何地點的永恒真理的教條,而是要在批判舊世界中發現新世界。但他本人沒有來得及對此作出系統的發揮,他的後人經常不理解他的深刻思想。所以當20世紀各種新流派登臺時,僅僅在談論政治哲學、社會哲學才提及馬克思。在20世紀的西方哲學舞臺上,最引人註目的,主要是兩個思潮,一是由G.弗雷格、B.A.W.羅素所創立,以L.維特根斯坦為主要代表的分析哲學;二是由E.胡塞爾所創立的現象學發展而來的,以M.海德格爾為主要代表的存在主義。前者把哲學問題變成瞭語言分析問題,並由此產生瞭邏輯經驗主義(見邏輯實證主義)和多種科學哲學派別。後者把哲學問題變成對個人生存狀態的反思,並由此產生瞭解釋學。時髦的後現代主義的出現,反映瞭五彩紛呈的種種流派都還沒有解決新哲學要走的道路。如古代以本體論為主、近代以認識論為主,現代哲學往何處去,尚在探索中。

西方哲學史的主要問題和主要特點

  從古希臘哲學到西方近代哲學的發展史主要貫穿著3個問題:

  哲學與科學、宗教的關系 西方哲學史是哲學與科學息息相關、與宗教相互滲透而又相互對立的歷史。

  在哲學產生以前,人們通過宗教信仰和神話,以形象化的形式表達自己的世界觀。哲學的誕生意味著人們開始通過抽象的思維,用概念的形式表達自己的世界觀。

  古希臘哲學雖然在主要方面擺脫瞭宗教信仰和神話的束縛,但還滲透有神話的因素,如當時各種哲學中流行的“物活論”思想便是這種滲透的表現;畢達哥拉斯學派相信靈魂輪回,是受瞭奧爾弗斯教義的影響。蘇格拉底也曾明確宣稱自己為神所引導。柏拉圖分裂理念世界與感性世界的思想,則是奧爾弗斯教徒關於靈魂來源於天,肉體來源於地的教義的哲學表述,他的許多重要哲學思想也往往不是用純粹的思想、概念而是用神話的方式來表達的。亞裡士多德的一個重要哲學思想就是把神看作是一切活動的目的因。斯多阿學派把德行生活看成是靈魂與上帝的關系,甚至原子唯物主義者伊壁鳩魯在強調神同自然和人沒有任何聯系的同時,仍在世界與世界的“空隙”中為神留下瞭一塊地盤。到瞭古代哲學的後期,新畢達哥拉斯派和新柏拉圖派更是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他們的哲學後來被基督教所利用。

  隨著基督教的興起和封建統治者對基督教教會的利用,西方哲學便又融化在宗教之中。中世紀哲學幾乎完全受基督教教會的支配,科學也遭受同樣的命運。如果說,在古希臘時期,特別是它的早期,哲學與科學尚未明確區分開來,那麼在中世紀,哲學則是與宗教神學合為一體。中世紀在哲學上的最大爭論是實在論與唯名論之爭,這同宗教上關於普遍教會與地方教會、普遍教義與個人信仰、原罪與個人罪惡何者實在何者從屬之爭,是相互滲透在一起的。在這種滲透中,哲學從屬於宗教。

  不過,中世紀占主導地位的經院哲學並非根本否認理性和思維的作用,它主要是運用形式邏輯的方法,從外在的權威即教會所解釋的聖經出發,演繹、推論出事實。它在為宗教服務的同時,也曾在一定限度內起瞭維護理性和思維的作用,為後來文藝復興時期科學的發展提供瞭條件。

  16世紀歐洲發生的規模巨大的宗教改革運動,基本上結束瞭羅馬天主教教會的至高無上的統治,哲學逐漸從宗教神學中分離出來。近代哲學的特征之一是哲學與宗教、理性與信仰基本上處於對立和鬥爭的狀態。F.培根明確主張哲學應當與神學分離,認為理性真理與啟示真理各有其獨立的領域。誠然,近代哲學中也有許多體系滲透著宗教神學,但哲學與神學相比,理性與信仰相比,大體上是前者占主導地位。許多哲學傢們所講的宗教和神大多理性化瞭:笛卡兒拋開一切外在權威,以理性思維為他的哲學的最高原則和出發點,他所講的神建立在思維、推理的基礎之上;J.洛克等人的自然神論是理性的宗教,在當時條件下是一種擺脫宗教的簡便易行的方式;自然神論者認為神必須按照理性或自然規律行事;G.W.萊佈尼茨的神也隻能服從理性的規律,與自然神論者的神有相似之處;康德所主張的神不過是理性的理想,是實踐理性的公設,他所講的信仰是建立在理性的、道德的基礎之上的;黑格爾企圖調和宗教和哲學,但他主張哲學高於宗教;至於斯賓諾莎的神,則不過是披著泛神論外衣的自然的整體,他的思想,實質上是無神論的,是反宗教的;休謨公開對神的存在持懷疑態度,認為神的存在無法像唯理論者那樣用理性來證明,他主張的宗教隻是出自人們生活和感情的需要。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者進而達到瞭公開的無神論和反宗教的結論。費爾巴哈把批判宗教作為自己哲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他所提倡的“愛的宗教”根本不同於信仰的宗教。

  西方近代哲學日益鮮明的反神學觀點,是與近代科學的迅速發展有關的。這一時期哲學與自然科學的關系不同於古希臘,它們之間有瞭明確的分工。就如笛卡兒所說的,哲學是樹根,物理學是樹幹,其他應用科學是樹枝。所以這時的哲學主要研究認識論和方法論,而把對自然現象的具體問題留給瞭科學。17~18世紀,自然科學進入瞭對自然界進行分門別類的研究和對各種事物進行分析解剖的階段,它所采用的方法主要是以實驗和觀察為基礎的歸納法和數學演繹法。這些方法直接被移植到瞭哲學中來,形成瞭17~18世紀形而上學思維方式在哲學中占主導地位。不過由於科學與生產的進步,“知識就是力量”的觀念在人們的頭腦中也越來越明確。人類越來越明確地意識到,自己在自然面前並不完全是消極被動的,哲學應該為正確闡發人的這種自主性和主動性服務。這種狀況反映在哲學上,便是從康德到黑格爾的德國古典唯心主義哲學的辯證法形態。從古希臘的樸素辯證法形態,經過17~18世紀形而上學思維方式的階段,到德國古典唯心主義辯證法的形態,這一哲學上的否定之否定的過程,是西方哲學對人與自然的關系,亦即人對自身的存在方式的歷史發展過程不斷反思並作出理論概括的過程。正因為近代哲學與科學有極其密切的聯系,哲學既應接受科學方法的洗禮,對科學方法作出理論概括,又應超越科學方法,能對科學的發展有所啟迪。

  思維與存在的關系 這是哲學的基本問題,亦即人的存在方式的最基本的問題。人類文明史的全部內容,歸結起來也可以說就是存在與思維的對立統一的展開。不過這一關系在西方哲學的各個發展時期中卻各有獨特的和不同的表現形式。它是從思維與存在渾然一體觀,經過兩者分離成精神與物質的對立,再到思維與存在對立統一的發展史。

  古希臘哲學是素樸的,還不可能理解和提出思維與存在的對立。巴門尼德第一次提出瞭“思維與存在是同一的”命題。但據今人考證,這句話的意思是:“能夠設想的東西與能夠存在的東西是同一的”。巴門尼德的思想沒有超越素樸性,所以他才會說存在是圓的。柏拉圖的“理念論”把理念世界和感性世界對立起來。雖然這兩個世界都是存在於人以外的世界,但他把感性世界理解為理念世界的摹本,即仍然是從感性直觀的角度來理解這種分離。柏拉圖和極大多數古希臘哲學傢一樣,他們所探討的哲學問題,從主要方面說,是本體論的問題。古希臘哲學傢還沒有把人作為一個與客體相對立、相聯系的具有主觀能動性、獨立自主性的主體來研究,而是靜觀世界。比較特殊的是智者,他們重視人的研究。“人是萬物的尺度”這一著名命題,是近代人本主義思想的最早來源。但他們仍然不懂得人的自主性及其在自然界中的特殊地位。智者作為古希臘哲學傢,其思想同樣具有素樸的性質,他們還沒有像近代哲學那樣把主體與客體對立起來的思想,也不知道近代哲學意義下的思維與存在的對立。

  思維與存在的關系在中世紀主要表現為人的靈魂與肉體、精神方面與自然方面、宗教生活與世俗生活的分裂和對立。人的靈魂和精神在天國和宗教生活中與神合一,構成思維的一方;反之,人的肉體和自然方面以及外部世界則構成存在的一方,與神處在對立的地位。神的統治不僅把塵世看作應被克服的障礙,而且也窒息瞭人的精神和主體性。在這個意義說,中世紀哲學的主要問題是神與人的關系問題。

  思維與存在的關系問題,隻是在歐洲人從中世紀的長期冬眠中覺醒以後才獲得它完全的意義。近代哲學適應時代需要,批判基督教神學與經院哲學,要求發展自然科學,這便突出瞭認識論的問題。能夠被思想的與能夠存在的東西之間的矛盾也就提上瞭日程。於是靈魂和肉體的關系、物質和精神的關系如何理解成瞭認識論的首要問題。

  經驗論與唯理論爭論之初,物質和精神的對立便突出出來,所以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者才提出物質是唯一實體,精神是物質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大腦的機能。但這種觀點仍然回答不瞭“存在就是被感知”這類主觀唯心主義難題。顯然要正確解決認識與獨立於認識的對象的一致性,既要承認認識對象是獨立於人的認識的,又要解決認識對象的獨立並不是先驗的獨斷,而是認識的結果。康德所說的,認識得以成立的條件,也就是認識對象成立的條件,就是企圖解決上述難題。因此他把物質與精神的對立改造成瞭物自體和純形式的對立。不過這種對立仍然是先於認識活動的,因而導致瞭不可知論。黑格爾說要學會遊泳不能隻在岸上,要到水中去。隻有在認識中才會出現認識者與被認識者的分化。所以他進一步把物自體和純形式改造成瞭思維與存在的關系。思維和存在是隨著人的認識活動而分化,也是在這一活動的開展中得到統一的。這意味著認識和對象的統一、主體與客體的統一、認識論和存在論的統一。

  思辨與致用 西方哲學與中國哲學相比,有一個十分顯著的特點,即思辨性,它把為求知而求知放在實用性之上。正是這個特點,對西方科學文明的發展,產生瞭巨大的積極影響。

  古希臘文明的集大成者亞裡士多德在他的《形而上學》第一卷中,開宗明義地宣稱,求知是人的本性,並說:“不論現在,還是最初,人都是由於好奇而開始哲學思考,開始是對身邊所不懂的東西感到奇怪,繼而逐步前進,而對更大的事情發生疑問。……如若人們為瞭擺脫無知而進行哲學思考,那麼,很顯然他們是為瞭知而追求知識,並不是以某種實用為目的。”而且他還認為,為求知而求知的科學比為生活而求知的科學更具智慧。因為前者是為自身而存在的科學,是自由的科學。所以在他的科學分類中,理論科學高於實踐科學和創制科學。在理論科學中哲學更占第一位。這種理論的研究與表述特別重視理論的證明與推演。因此,亞裡士多德建立起瞭系統的演繹邏輯的理論。

  但是,這絕不是說亞裡士多德和古希臘哲學傢不重視實用性,恰恰相反,按亞裡士多德的說法,為知而知是為瞭更有效地服務於實用。因為隻有理論才能對研究對象不僅知其然,而且能知其所以然。在諸所以然中,最初的原因是最重要的。因為“其他事物都是通過它們或由於它們而被知道”的,所以,第一哲學對於其他學科“起著更大的指導作用”。

  上述特點,基本上貫穿在全部西方哲學史發展的過程中,到瞭近代,西方哲學研究的重點,雖然由本體論轉為認識論瞭,而且還正如F.培根所說的“知識就是力量”,即十分重視實用。但哲學這種特殊地位仍然沒有變。正如笛卡兒所形容的,哲學是知識大樹的樹根,而且其第一原理是超經驗的、自明的。經驗論者當然不承認這種超經驗的第一原理,因而也就不能不陷入經驗知識有沒有不依賴於經驗的客觀源泉的困境。康德企圖要解決此問題,提出瞭一套極其思辨的關於認識和認識對象成立的條件是同一的理論。但困境並沒有得到真正的克服,這才有瞭黑格爾哲學的開端問題。黑格爾說,哲學沒有別的學科意義上的開端,它僅僅是作為主體的哲學思維的一個活動環節,在這個環節中起點和終點是合一的。

  正是由於為科學而科學的純理論研究的發展,促成瞭歐洲近代科學出現不斷突破性的進展,引發瞭一系列技術的發明和創造。所以,恩格斯說,一個民族要站在世界的最前列去,沒有理論思維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