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語言學傢。字瞭一。廣西壯族自治區博白縣人。卒於北京。小學畢業後失學,曾在博白高等小學任國文教員。1924年入上海南方大學學習,次年轉入上海國民大學。1926年考進清華國學研究院。1927年赴法國留學,獲巴黎大學文學博士學位。1932年回國,歷任清華大學、燕京大學、廣西大學、昆明西南聯合大學教授,嶺南大學教授、文學院院長,中山大學教授、文學院院長、語言學系主任。1954年調北京大學任教授,直至去世。曾任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委員、副主任。1956年被聘為中國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委員。1957年冬赴波蘭講學。

王力(右)與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總編輯薑椿芳在一起

  王力從事語言科學的教學和研究工作50餘年,為發展中國語言科學、培養語言學專門人才作出瞭重要的貢獻。1936年發表《中國文法學初探》一文,對中國語法學界自《馬氏文通》以來因襲英語語法研究的狀況提出批評,同時對漢語語法的特點和研究方法作瞭初步探討。1937年發表的《中國文法中的系詞》,指出系詞在古代漢語裡不是必要的,漢語的句子也不一定都要有動詞,這揭示瞭漢語不同於印歐語言的一個突出特點。他的《中國現代語法》(1943)、《中國語法理論》(1944)以及《中國語法綱要》(1946)等著作,以《紅樓夢》為主要研究對象,建立瞭自己的漢語語法體系。在40年代,王力的語法著作和呂叔湘的《中國文法要略》都對漢語語法研究產生重要的影響。

  王力在音韻學方面用力最勤。早年在法國專攻實驗語音學,著有《博白方音實驗錄》(1931)。他的《中國音韻學》(1936,1955年再版時改名為《漢語音韻學》)一書,用西方現代語音學理論解釋傳統音韻學的概念,敘述瞭漢語音韻學所包括的今音學、古音學和等韻學的基本內容,從而也確定瞭漢語音韻學的研究對象和研究范圍,也就是從科學角度界定瞭漢語音韻學作為一門學科的內涵和外延。中國傳統的音韻學向來有“絕學”之稱,使後學者望而生畏、不敢問津。王力的著述《漢語音韻學》、《漢語音韻》(1963)、《音韻學初步》(1980)為音韻學的普及起瞭巨大作用。在古音學方面,王力在繼承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認為《詩經》韻分29部、《楚辭》韻分30部,上古聲母有33個,並對聲母和韻母的音值作出瞭擬測。王力在上古音方面的貢獻主要有兩點:①脂、微分部。利用先秦韻字和諧聲材料,從與真、質(至)相對的脂部中分出與文、物(隊)相對的微部,這個結論已為一般學者所承認。②在古韻部的構擬上,主張每個韻部隻有一個主元音,陰聲韻部都是開音節。對高本漢的學說(每個韻部有兩個以上的主元音,陰聲韻部大都收濁塞音尾ɡ、d、b、r之類)作瞭修正。他認為上古聲調分平入兩大類,它們又各分長短二類,即長平、短平,長入、短入,後來演變為平、上、去、入四聲。這個觀點還沒有得到普遍支持。與上古音相關的著述有《上古韻母系統研究》(1937)、《漢越語研究》(1948)、《上古漢語入聲和陰聲的分野及其收音》(1960)、《古韻脂微物質月五部的分野》(1963)、《先秦古韻擬測問題》(1964)、《黃侃古音學述評》(1978)、《古無去聲例證》以及《楚辭韻讀》(1980)、《詩經韻讀》(1980)和《漢語語音史》(1985)等。在中古音研究方面,他參考前人和近人研究《切韻》、《廣韻》的成果,對《廣韻》音系進行全面的分析,確定《廣韻》聲母為35個,韻母為92個,韻類61個,並構擬瞭音值,修正瞭高本漢某些不合理的擬音。對《廣韻》的性質及所反映的音系,他不同意《切韻》代表當時隋唐時期都城長安(或以為中原洛陽)的實際語音的說法,提出《切韻》是綜合語音系統的看法,認為《切韻》不代表一時一地的語音系統,既反映瞭古音,也照顧瞭當時各地的方音,屬於一種書面文學語言的語音系統。因此,研究中古時期的音系,僅以《切韻》為準是不夠的,還要同時研究當時的口語材料、詩人用韻及其他韻書等。這個結論十分重要,因為它指明瞭研究古今音的正確途徑及其方法。另外,他以魏晉南北朝的詩賦押韻字為依據,研究瞭魏晉南北朝音系(《南北朝詩人用韻考》,1936);以陸德明的《經典釋文》和釋玄應的《一切經音義》中的反切,考證隋唐音系(《玄應〈一切經音義〉反切考》,1980)、《〈經典釋文〉反切考》,1982);以南唐徐鍇《說文系傳》中的朱翱反切論證晚唐五代音系(《朱翱反切考》,1982)。此外,又依次研究宋代音系、元代音系、明清時代音系、現代音系等。

  王力自20世紀40年代開始從事漢語詞匯的研究,著重探討漢語詞義演變的特點和規律。《新訓詁學》(1947)和《訓詁學上的一些問題》(1962)兩篇論文對中國傳統的訓詁學作瞭認真的總結與批判。他還主張用歷史發展的觀點建立新的漢語語義學,他的《同源字典》(1982)是在詞匯學方面貫徹自己主張的代表著作。

  王力對漢語的語音、語法、詞匯所作的歷史的研究,集中在《漢語史稿》(上、中、下,1957~1958)一書中。70年代末開始修訂重寫,分為《漢語語音史》(1985)、《漢語語法史》和《漢語詞匯史》三書。他的《中國語言學史》(1981)對中國2000年來的語文研究和語言學遺產作瞭比較全面的敘述和初步的總結。《清代古音學》一書則著重介紹、評論瞭自顧炎武以來清代的江永、段玉裁、戴震、孔廣森、王念孫、朱駿聲、江有誥和近代的章太炎、黃侃等人在古音學上的成就。他主編的《古代漢語》教材(1962~1964,共4冊,1980年修訂)體系新穎、內容豐富,在國內外都獲得好評。

  王力重視語言文字的應用。他在文字改革、漢語規范化和推廣普通話方面做瞭大量的研究和普及工作。早在30~40年代他就分析現行漢字的優缺點及改革的可能性,提出瞭改革方案。1949年後參加漢字簡化、《漢語拼音方案》的制訂、推廣普通話以及漢語規范化的研究工作,發表瞭多篇論文。

  王力又是詩律學傢。他的《漢語詩律學》(1958)對中國古代詩詞的格律和語言特點作瞭精到的研究。1962年發表的《中國古典文論中談到的語言形式美》和《略論語言形式美》兩篇論文,則是他研究詩歌語言的另一重要成果,曾引起當時詩歌界的普遍重視。他也進行詩歌創作,著有《龍蟲並雕齋詩集》(1984)。王力還以王瞭一之名翻譯過幾部左拉的小說。

  王力是中國語言學研究的集大成者,在語言學方面的專著有40多種,論文近200篇,共約1 000萬餘字,內容幾乎涉及語言學各個領域,其中許多具有開創性。這些論著匯編為《王力文集》20卷。王力捐獻這部書的稿費,設立“北京大學王力語言學獎金”,自1986年開始評選、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