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萊奧帕爾迪

  義大利詩人。1798年6月29日出生在教皇轄地一個偏僻落後的城鎮雷卡納蒂。父母都是沒落貴族,篤信天主教,思想保守,作風專橫。他除瞭弟弟、妹妹的友愛,感覺不到傢庭的溫暖。

  他從父父親和傢庭教師接受啟蒙教育,10歲開始利用父親豐富的藏書,刻苦自學,積累瞭廣博的知識,精通希臘、拉丁文和英、法、西班牙等現代語言,17歲已經是語言學者,寫出瞭一些有價值的學術著作。

  1815至1816年,他從學術研究轉到文學寫作方面,翻譯瞭摩斯科斯的田園詩、荷馬的《奧德修紀》第1章、維吉爾的《埃涅阿斯紀》第2章以及傳為荷馬作品的《蛙鼠之戰》,創作瞭《海神頌》,假托譯自新發現的希臘文抄本。7年書齋生活毀壞瞭他的健康,他經常患病,覺得生命不會太長瞭。1816年,寫出瞭第一首抒情詩《死的臨近》,抒發瞭當時的思想情緒,藝術上顯示出但丁和彼特拉克的影響。1817年底,寫出第一首有獨創性的詩《初戀》,表達對已婚的表親傑爾特魯德·卡西的沒有表露的愛情,以及她離開後所感到的悲哀。

  1817年初,他開始和愛國文學傢彼特羅·喬爾達尼通信,訴說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以及生活在傢鄉的苦悶。喬爾達尼發現瞭他的天才,經常給以指導,促進瞭他在藝術創作方面的發展,1818年9月還曾來雷卡納蒂訪問他。

  在這位愛國文學傢的影響下,他的思想發生瞭根本變化。在喬爾達尼離開雷卡納蒂後,他寫瞭兩首著名的政治抒情詩:《致意大利》(1818)和《但丁紀念碑》(1818)。前者歌頌祖國過去的光榮,譴責意大利人為外國作戰,不為祖國爭取自由,並借古希臘詩人西摩尼得斯之口,描寫斯巴達克健兒抗擊波斯侵略、在溫泉關為國捐軀的壯烈場面,以襯托意大利人的卑怯;後者描寫意大利在法國統治下所受的摧殘和意大利人隨拿破侖遠征俄國葬身冰天雪地中的慘狀,呼籲同時代人不再為侵略戰爭流血,並以愛國詩人但丁的崇高形象,激勵他們繼承光榮的歷史傳統,為拯救祖國而奮鬥。這兩首詩洋溢著崇高的愛國情操,雄渾悲壯,具有巨大的感染力,是彼特拉克以後意大利最優秀的政治抒情詩,成為民族復興運動時期自由戰士心中的火種。

  萊奧帕爾迪在偏僻的傢鄉因沒有人可以交流思想而感到孤獨,內心蘊藏著豐富的感情,渴望得到愛情,又因貌醜多病,希望破滅,急欲去外地求學,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父親怕他和自由派交往,拒絕瞭他的請求。1819年7月,他計劃逃走,沒有成功,又加上患眼病9個月不能讀書,因而感到世間一切虛無空幻,人生沒有幸福可言。最後拋棄瞭宗教和靈魂不滅的信仰,形成瞭他的唯物主義的悲觀哲學思想。這是復辟時期歐洲文學中出現的悲觀主義思潮的反映。

  1819至1821年間,他所寫的《無限》、《節日的夜晚》、《致月亮》、《孤獨的生活》等最初的田園詩,反映瞭這個時期的思想和情感。例如,《無限》(1819)在寥寥15行詩中,以高度概括的手筆,寫出詩人獨坐在小山上,思考宇宙的無窮和永恒,心凝神釋,與萬物冥合的意境;《節日的夜晚》(1820)寫詩人在寂靜的月夜,想到自己愛情上的不幸,人世一切無常,偉大的羅馬帝國已成陳跡,內心充滿悲愴情緒的情景。詩中以小山和籬笆以及月光下的屋頂和菜園這些平常的景物,引起詩人所要表達的思想感情,這是他的田園詩共同的藝術特色。

  這個時期,他還寫瞭一些哲理抒情詩,其中有的還貫串著追求民族獨立和自由的精神。在《致安傑羅·瑪伊》(1819)裡,贊美瑪伊發現瞭西塞羅《論共和國》的抄本,要求把古羅馬和文藝復興時期的著作和成就作為光復祖國的精神武器;在《為保麗娜妹的婚禮而作》(1821)裡,呼籲意大利婦女克盡鼓舞丈夫、養育健壯的後代的責任,不辜負祖國的厚望;在《致球賽勝利者》(1821)裡,號召青年鍛煉體魄,拯救祖國。但是,《小佈魯圖斯》(1821)和《薩福的最後之歌》(1822),則充滿頹喪絕望的情調。前者敘述古羅馬政治傢佈魯圖斯兵敗自殺,哀嘆美德虛幻無用,宗教是欺騙,命運的力量不可抗拒;後者寫古希臘女詩人薩福由於生來貌醜,因得不到愛情和幸福而絕望自殺,這些都是作者自身的思想面貌的真實寫照。

  1822年11月,他終於得到父親許可,前往羅馬。但他對羅馬非常失望,把羅馬社會看作“文學和風俗的糞堆”,隻有在詩人塔索墓前,感動得落淚。由於教廷懷疑他的政治和宗教觀點,他在羅馬未能找到工作。次年4月返回傢鄉。1825年7月,他應聘去米蘭主編《西塞羅文集》,先後寓居米蘭、博洛尼亞、佛羅倫薩和比薩。在佛羅倫薩參加過自由派集會,但不同意他們對國傢前途的樂觀看法。1828年11月,因健康情況惡化而返回雷卡納蒂。

  從1822年秋至1828年最初的幾個月,他幾乎沒有寫詩,這個時期的主要成就,是散文《道德小品集》,其中的作品絕大部分是1824年在傢鄉寫成,1827年在米蘭出版。1834年再版時,又加上兩篇文章,總共26篇。文章大多采取論說或對話形式,講話者幾乎都是有象征意義的歷史人物或虛構的人物,內容主要是闡明作者的悲觀哲學觀點,可作為他的詩的思想內容的很好的詮釋,文筆樸素凝練,是標準的意大利古典散文。

  1828至1830年他在傢鄉滯留的一年半時間,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時期。他渴望逃出這個“活人的墓穴”。1830年4月,終於接受托斯康納不具名的朋友們募集的救濟金,永遠離開瞭他所厭惡的傢鄉。然而,這一時期卻是他詩歌創作的黃金時代。1828年4月,他在比薩已經寫出優秀的田園詩《致席爾維婭》,懷念他所愛慕的、10年前死去的少女(他父親車夫傢的女兒),以她來象征已經消逝的青春和希望;席爾維婭在他的筆下成為意大利抒情詩中最動人的少女形象。回到傢鄉後,又陸續寫成一系列出色的田園詩《孤獨的麻雀》(1829),寫一隻在春天獨自唱歌飛翔的麻雀,以它來比擬自己孤寂地度過青春;《回憶》(1829),詠嘆青春是“枯寂的人生的唯一花朵”,嘆息自己在“鄙野的傢鄉小城鎮”裡虛度瞭這個美好的時代,回憶自己愛慕的少女奈麗娜,她的“一生如夢一般”流逝過去;《暴風雨後的平靜》(1829),描寫雨過天晴、人人喜悅的情景,表明“人生的歡樂隻是痛苦的間歇”;《鄉村的星期六》(1829),描寫星期六晚上村裡的人都沉浸在各自的生活樂趣中,因為明天將帶來悲哀和厭倦;《一個亞洲遊牧人的夜歌》(1830),通過孤獨的遊牧人對月亮和羊群發問的形式,說明人生隻是走向死的歷程,毫無幸福和意義可言。這些詩以傳神的筆觸,勾畫人物形象,描繪自然景色,抒寫思想情感,文筆凝練樸素,格律自由多變,是他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萊奧帕爾迪的故居

  1830年離開傢鄉後,在佛羅倫薩住瞭大約兩年,和那不勒斯青年安東尼奧·拉涅裡結下深厚友誼。1831年2月,燒炭黨在摩德納和博洛尼亞發動起義,推舉他為博洛尼亞議會代表,他加以拒絕,不相信起義能夠成功。同年11月,他的《歌集》出版,立即使他居於歐洲詩人的前列。1833年10月,他和拉涅裡一起在那不勒斯定居,並寫下瞭他的晚期作品:《翻案詩》(1834)諷刺當時正在形成的資本主義關系,揭露資本主義國傢的種種罪惡,譏笑資本主義社會的表面繁榮,但對科學技術發展和人類進步持懷疑態度;在抒情詩《金雀花》(1836)裡,明確提出“自然是人類的生母,就其意志來說,則是人類的繼母”,人類如同維蘇威火山上的金雀花,永遠處於被自然毀滅的危險中,號召人類消除爭端,對共同的敵人自然作鬥爭,這是詩人從悲觀主義的哲學觀點出發所得出的具有積極意義的結論;政治諷刺詩《蛙鼠之戰續篇》(1837)以1820年那不勒斯革命為背景,主要嘲諷奧地利統治者和意大利自由派,認為前者倒行逆施,後者軟弱無能,都是意大利復興的障礙。詩中用青蛙代表僧侶,用老鼠代表那不勒斯人,還用象征性的諢名影射奧地利皇帝弗蘭契斯科一世、那不勒斯國王斐迪南四世和奧地利首相梅特涅,讓他們也以動物的形象出現,而加以無情的諷刺。

  1837年6月14日,萊奧帕爾迪病死在那不勒斯。他最後一首詩《月落》是死前兩小時完成的。他在1817至1832年間隨時寫下來的《雜記》,於1898至1900年陸續出版,這部書和他的《書信集》都是研究他的思想和作品的重要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