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明末清初思想傢。湖南衡陽人。字而農,號薑齋,中年別號賣薑翁、壺子、一壺道人等。晚年隱居湘西蒸左石船山,自署船山老農船山遺老船山病叟等,學者稱船山先生

  生平與著述 出身於沒落地主知識分子傢庭。自幼遍讀群經,14歲入縣學。青年時代,一方面留戀科舉仕途,另一方面立志匡時救國,組織“行社”、“匡社”。崇禎十五年(1642),在武昌考中舉人。翌年張獻忠農民軍入衡陽,邀王夫之加盟,他佯裝傷病相拒。清軍入關後,上書明朝湖北巡撫,力主聯合農民軍共同抵抗清軍。順治四年(1647),清軍攻陷衡陽,王夫之的父親、叔父、二兄在戰亂中蒙難。次年,他與好友管嗣襲等在衡山舉兵抗清,後失敗投奔南明。此期間他結識瞭方以智等。嗣後被任命為行人司行人,為彈劾權奸事,險遭殘害,經農民軍領袖高一功營救脫險,逃歸湖南,入隱耶薑山。順治九年,李定國率大西農民軍收復衡陽,又派人招請王夫之,他托辭未就。從此隱居湘南一帶,經歷瞭3年流亡生活。他更名改姓,假扮瑤人,隱居荒山破廟中。其後移居常寧西莊源,以教書為生,其間撰成《周易外傳》、《老子衍》兩部著作。51歲時自題堂聯“六經責我開生面,七尺從天乞活埋”。71歲時自題墓志銘:“抱劉越石之孤忠”,“希張橫渠之正學”。

  王夫之博通經學、小學、子學、史學、文學、政法、倫理等諸學,兼通天文、歷數、醫理、兵法及至卜筮、星象之學,且留心當時已傳入的西學。其著述傳世的有73種,401卷,散佚的約20種。主要哲學著作有《周易外傳》《周易內傳》、《尚書引義》、《張子正蒙註》、《讀四書大全說》、《詩廣傳》、《思問錄》、《老子衍》、《莊子通》、《相宗絡索》、《黃書》、《噩夢》、《續春秋左氏傳博議》、《春秋世論》、《讀通鑒論》、《宋論》等。

  王夫之的著作生前皆未刊行,辭世後,其子王敔選刻的10餘種也流佈甚少。鴉片戰爭後,王夫之的著作受到重視,被匯編成《船山遺書》多次出梓,流傳海內外。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他的著作出版、佚文的收集刊印得到重視。

圖1 衡陽王夫之故居

圖2 衡陽王夫之墓

  “太虛一實”的本體論 王夫之繼承張載的“氣”論,認為宇宙除“氣”以外,更無他物。“太虛,一實者也”,即“氣”是一種實體,“氣”之“實”又是“實有”的,“從其用而知其體之有”。在理氣關系上,他認為“理依於氣”,“氣”是“實有”的體,“理”是“氣”的規定、規律。他強調講心、性、天、理等問題必須從“實有”之“氣”出發,否則就是空無一物的妄論。在道器關系上,王夫之認為“無其器則無其道”,道在器中,實存的隻是器,“天下惟器而已矣”。“道者器之道”,道不是單獨的實存,而是通過實有之器體現的,“據器而道存,離器而道毀”。

  “太虛本動,天地日新”的動靜觀 王夫之提出“物動而已”,宇宙萬物是動以入動,沒有停止、間斷,在這種不間斷的動中,世界生生不息。與傳統儒傢、道傢重“靜”說不同,他強調“動”是“恒”,“靜由動得”,“靜”是相對於“動”而言的,一切無不在動。他發展瞭張載的氣化論思想,強調“天地之化日新”,事物是“推故而別致其新”而“實有”的。事物是生生日新的存在。他進一步認為“物動”而“日新”的內在機理在於二氣“必相反而相為仇”,同時“相反而固會其通”。王夫之認為陰陽二氣之相反又相通,是一致的。他認為合分相即。一方面,在其分處即有合;另一方面,在其合處已有分。他還認為陰陽是相分的,但又是恒通的,分中有合。二者不是對立相迫的,而是即分即合的,此即是“恒常”。

  “因所以發能、能必副其所”的知識論 王夫之改造瞭佛教哲學的“能”、“所”概念。“所”指知識活動的對象,是實有其體的,“能”則是知識活動主體功能,是實有其用的,二者的關系是“因所以發能”,“能必副其所”。客觀世界是知識活動對象,知識活動對象是知識活動的前提。在知行關系問題上,王夫之認為“行可兼知,而知不可兼行”。行中有知而知可以相對獨立,不與行相比肩。他從現實經驗層面上強調“行”的重要性。同時他又認為“知行相資以為用”,在知行的邏輯關系上,強調知行是互為條件的,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他還指出:“知之盡,則實踐之。”認為人的知識活動就其本質而言是能“竭天”即窮盡對事物的認識的。人的知識活動是主體的能動,在“實踐”中“知行相資”,由“知行相資”可以達至“知之盡”,知之盡還要實踐之。

  “理勢合一”的歷史觀 王夫之認為歷史的發展“隻在勢之必然處見理”,是有自己的法則和必然性、規律性的。“勢”是一定如此,不可逆轉的趨勢,“理”是規律性。他認為“理”與“勢”是不可分的,二者相輔相成,是“理成勢”、“勢成理”的關系。他認為社會歷史是十分復雜的,但是“推其所以然之由,辨別不盡然之實”,就能夠把握歷史發展的“理”、“勢”。在歷史發展的“理勢合一”理解中,王夫之尤其強調在“民心之大同”處見“理”、“勢”。他繼承發展先秦儒傢的民本思想,認為民之“視聽”、“聰明”、“好惡”、“德怨”、“莫不有理”,民心民意即是歷史的“理”、“勢”所在。在這個意義上他說“即民以見天”,“舉天而屬之民”。即民即天,民是歷史“理”、“勢”的載體。他繼而提出“重民”、“畏民”的主張。

  “有欲斯有理”的倫理思想 王夫之認為“性者生理也”,人的生命生活本身就是性之所在,包括人的生理、心理欲望等,人之性是不能拋開“飲食起居、見聞言動”來談的。他認為人之“所欲斯有理”,物質生活、飲食、男女之屬是“人之所大共”。他認為人的道德義理與物質欲望不可以分為兩截,必須“珍生”、“貴義”相一致,義與生的任何斷裂,都不是真實的“性”。王夫之還認為人之性是“日生日成”的,是生動、具體的,不可僵死地對待,遠古之時的人之性與當今之時的人之性有不同的歷史內容。王夫之的理欲一致的思想,具有啟蒙思想的特點。

  “內極才情,外周物理”的美學思想王夫之認為美“雖有在心、在物之分”,是才情與物理的統一,詩藝之人要發明才情以內極之,又要用於外物之理,使二者融於一爐,渾然一體,從而“體物而得神”。王夫之的才情與物景相交融的美學思想,影響瞭晚清王國維。關於藝術創造問題,他主張“即目”、“直尋”,強調即物以直截感悟,反對“以名言之理相求”。

  王夫之的思想是他所處的“天崩地解”時代的思想集大成,具有豐富的內容、邃遠的深度和鮮亮的時代氣息。他的學說對後世產生瞭很大的影響。譚嗣同詩贊曰:“萬物招蘇天地曙,要憑南嶽一聲雷。”他稱王夫之是五百年來真正通天地人之故的第一人。章太炎則頌曰:“當清之季,卓然能興起頑儒,以成光復之績者,獨賴而農一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