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南宋末詩人、詞人。字大有,號水雲,晚號楚狂。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景定間入宮給事,習書史。鹹淳三年(1267),以琴事謝太後、王昭儀,與柴望、馬廷鸞等交往。德祐二年(1276),元兵陷臨安,隨謝太後北行入燕。元至元十六年(1279)後,嘗於大都獄中探視文天祥,文天祥為集杜甫詩句,成《胡笳十八拍》,並跋其行吟詩卷。二十五年南歸後,與林昉等結為詩社。又入贛、湘、川,後返杭隱居。

  汪元量的友人李玨玨跋元量所撰《湖山類稿》,稱元量“亡國之戚,去國之苦,艱關愁嘆之狀,備見於詩”,“亦宋亡之詩史”,這是汪元量詩的主要特色。《醉歌》10首中,“聲聲罵殺賈平章”,揭露賈似道之荒廢政事、貽誤國傢的罪惡;“侍臣已寫歸降表,臣妾簽名謝道清”,直呼最高當權者太皇太後謝氏之名,痛斥她率先投降的行徑。《越州歌》20首,描述元兵南下時半壁河山遭受蹂躪的慘狀:“東南半壁日昏昏,萬騎臨軒趣幼君。三十六宮隨輦去,不堪回首望吳雲。”又有《湖州歌》98首,從“丙子正月十有三,撾鞞伐鼓下江南,皋亭山下青煙起,宰執相看似醉酣”寫起,以七絕聯章的形式,依次記述“杭州萬裡到幽州”的所歷所感、所見所聞:“北望燕雲不盡頭,大江東去水悠悠。夕陽一片寒鴉外,目斷東南四百州”。景真情摯,非有切身感受者不能道。《湖州歌》、《越州歌》、《醉歌》是汪元量“詩史”的代表作。其深度和廣度都超出其他宋遺民同類的詩。它記述的史實,往往能補史籍之所未及。汪元量南歸後,寫瞭不少詩來反映人民在元朝統治下所過的痛苦生活,如《錢塘》中的“平蕪古路人煙絕,綠樹新墟鬼火明”和《興元府》“官吏不仁多酷虐,逃民餓死棄兒孫”之類。

  其詩風格初為江湖體,也有部分作品模仿舊題李陵、蘇武詩。自經離亂,轉師杜甫,眷戀故國,詩風一變而為蒼涼悲憤。他為挽文天祥而作的《浮丘道人招魂歌》,則學杜甫的《同谷七歌》,深得其章法。南歸後寫的山水詩,偶有明快之筆,但大多數是抒寫寂寞哀愁的心情,如“孤舟行客愁無那,十二峰前十二灘”(《夔門》)之類。

  其詞今存52首,與詩相同,也以宋滅亡前後為界,前期詞多寫宮廷生活,善於寫景狀物,以清麗見長。如〔鶯啼序〕《宮中新進黃鶯》寫黃鶯的伶俐,〔漢宮春〕《春苑賞牡丹》寫牡丹的嬌媚,曲盡物態,頗有情致。《長相思》(阿哥兒)詞以口語寫歡樂情調,也頗有特色。德祐之難後,汪元量的詞作內容與風格都有明顯變化。至元十三年赴大都途中,他發出瞭“目斷東南半壁,悵長淮已非吾土”的慨嘆。在大都期間,在一組〔憶秦娥〕詞中,他寫南宋宮人“強將纖指按金徽,未成曲調心先悲。心先悲,更無言語,玉箸雙垂”,沖破瞭傳統的“宮怨”作品中的幽愁暗恨,表達瞭被俘者的苦楚和眷戀故國的心情。其他如〔人月圓〕“不堪回首,離宮別館,楊柳依依”,〔滿江紅〕《和王昭儀韻》“更那堪杜宇,滿山啼血”,都感人至深。這些作品繼承並發揚瞭陸遊、辛棄疾、陳亮愛國詞的傳統,不事雕琢,直抒胸臆,言顯意真。南歸後,山河變色,孤寂憂傷,眷懷故國,成為這一時期作品的主要內容,感情也更趨深沉。如“腸斷江南倦客,歌未瞭,瓊壺敲缺”(〔暗香〕)、“麥甸葵丘,荒臺敗壘,鹿豕銜枯薺。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陽影裡,聽樓頭,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鶯啼序〕《重過金陵》)清初黃虞稷《千頃堂書目》著錄汪元量《湖山類稿》13卷,《汪水雲詩》4卷,《水雲詞》2卷,已佚。清代乾隆間,鮑廷博刻劉辰翁選《湖山類稿》5卷(前4卷為詩,第5卷為詞),《水雲集》1卷。以流傳系統不同,重見的詩很多。《四庫全書》即以鮑氏二本著錄。中華書局1984年出版有孔凡禮《增訂湖山類稿》,輯錄詩詞,附錄資料,較為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