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隋唐時代的工藝美術,隨著國傢的統一,社會的相對穩定和經濟、文化的高度繁榮以及中外經濟、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而獲得瞭長足的進步和巨大的發展。其門類品種之齊全,工藝技巧之高超,遺存物品之豐富,均超過瞭以往各代。

  陶瓷工藝 隋代陶瓷在南北朝的基礎上,又有新的發展。其顯著標誌則是白瓷的燒制成功。經對瓷土的嚴格精煉,使鐵分減少,並準確掌握燒制的火度,而燒成白度較高的瓷器,在中國陶瓷瓷史上具有重大意義,給後來彩繪瓷器的發展,創造瞭良好的基礎。另外,青瓷的燒造,仍是當時瓷器生產的主流。瓷器的品種,較之前代亦有所增,主要有盤、碗、尊杯、壺、罐、盆、缸、盂、爐、燈等日用器皿。其裝飾紋樣有幾何紋、植物紋、人物紋和動物紋之分,手法多采用印花等。唐代瓷窯已有名稱,並以窯名來代表瓷器的品種和特色,這種傳統習慣,一直延續至今。唐代的瓷窯以南方的越窯和北方的邢窯為代表。越窯以盛產青瓷著名,窯址因集中於古代屬於越州的浙江餘姚、紹興、上虞、寧波一帶而得名。所產青瓷,胎質堅硬,胎體較薄,釉色瑩潤,純凈如翠,有類玉、似冰之譽。產品多貢宮廷,而皇傢亦在此設官督造。其瓷器的裝飾有花鳥、動物、人物、山水等紋樣,手法分為刻花、劃花、印花、堆貼等。邢窯以燒制皎潔如玉的白瓷為主,窯址在今河北省內邱縣。其瓷胎質細潔,釉色白潤,類銀似雪,器形素光大方,不施紋飾。當時作為地方特產,曾進貢宮廷。唐代還新創一種花釉瓷,亦稱彩瓷,是在黑釉、黃釉、天藍和茶葉末釉上,施以天藍或月白斑點,深色的釉上襯出淺色彩斑,十分醒目明快,人稱釉上彩,多產自河南省郟縣、禹縣和魯山等地。而釉下彩則是在素胎上畫出彩色紋飾,後掛釉,這在陶瓷裝飾上具有重大意義。紋瓷也是唐代陶瓷中的新工藝,系將白、褐兩色瓷土,揉合在一起,然後拉坯成型,燒制後具有白褐相間,類似木紋、虎皮的紋理,效果獨特,為壽州窯所創。此時民間生產的黑釉、黃釉、醬釉等瓷器,風格粗獷淳樸,富有濃鬱的鄉土氣息。另外,漢代的低溫釉陶發展到唐代則出現瞭著名的唐三彩。三彩釉色鮮明,以黃、綠、白、赭為主,藍色較少,亦較名貴。三彩的盛行期,大致在唐高宗至玄宗之間,以後逐漸衰落。三彩分人物、動物和器皿3類,其中以人物和動物制作的尤為精美。人物刻畫各具性格特征,形完神足,情態逼真,姿勢優美。動物中以馬和駱駝塑造最為出色,比例恰當,雄健生動,氣勢宏大。

唐羊紋蠟纈屏風

  唐代瓷器,造型渾圓飽滿,簡潔單純,富有變化。裝飾方法有印花、劃花、刻花、堆貼和捏塑等。圖案紋樣較前代亦有大的發展,花鳥題材不斷增多。普遍采用匣缽裝燒工藝,使產量增加,質量提高,加之紋飾精美,因而暢銷國內,遠銷海外。現日本、印度和埃及等國均有唐代瓷器出土。

  染織工藝 隋、唐以來,官辦作坊成為高級染織品的主要生產部門,它與地主的莊園工場、城市專業作坊和農村的傢庭副業一同構成瞭隋唐染織工藝的生產行業。隋代染織,官方設有織染署,管理生產。其絲織生產,北方以河北定州為中心,南方以四川成都、江蘇蘇州和江西南昌等地較為發達。重要遺物以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織錦為其代表,有胡王錦、聯珠小花錦、棋局錦、彩條錦等。色彩斑斕,紋飾多樣,明快大方,別具一格。印染工藝則以夾纈尤富特色,系用木板雕出花紋,將所染佈夾著入染,效果鮮明。另外,西南一帶所織的斑佈和孔雀佈亦較別致。唐代染織,官方亦設織染署,其織錦工藝尤為發達。唐錦以緯絲織花十分流行,為織錦業的一大發展。所織錦紋,鳥獸成雙,左右對稱,聯珠團花,花團錦簇,纏枝花卉,柔婉多姿,配色敷彩,典雅明麗。因受佛教影響,新奇富麗的寶相花和蓮花圖案,也廣泛流行,為唐代瑰麗生動的織錦紋樣開創瞭新路。除織錦之外,其他絲織品亦十分發達。所織物品種類繁多,紋飾精美,主要有綾、絹、羅等。其中僅綾一類,著名的就有定州的兩窠綾,幽州的范陽綾,滑州的方紋綾,兗州的鏡花綾,青州的仙紋綾,越州的異紋吳綾、單紋吳綾、盤絳綾和繚綾等。另據記載,還有水紋綾、魚口綾、腓綾、文綾和十樣花紋綾等許多品種。其中以浙江所產繚綾尤為精美。唐代詩人白居易曾在其《繚綾》詩中,對繚綾的花色紋飾及用途等情況作過形象地描寫。唐代絲織品的圖案,開始出現新風格。花鳥、聯珠團花和纏枝紋樣的創造,極大地豐富瞭兩漢以來的裝飾傳統。竇師倫則是此時具有代表性的絲織紋飾設計傢,他設計的絲織紋樣多以羊、馬及龍、鳳為題,紋飾設計,新穎別致,富有生氣,因其曾被封為陵陽公,故其紋樣又有“陵陽公樣”之稱。唐代不僅絲織品發達,而且麻、棉織物也較盛行。其麻織有紵佈、葛佈、蕉佈等,其中紵佈生產最為普遍,以淮南所產最精,分為白紵和青紵兩種。棉織品則以嶺南較為發達,出現瞭專售白佈的店鋪。白居易曾有“桂佈白似雪”之句,來稱頌此一時期的棉佈。此時西北地區的毛織品亦較著名,如隴西的西川氈、長安的靴氈等物。而安徽宣城的絲線毯更是以線厚絲多而著稱。唐代的印染,有青、絳、黃、白、皂、紫六作,能染出各種絢麗的顏色。此時蠟纈、夾纈和絞纈3種染色技術非常流行,而且興起瞭多色染纈。唐代的蠟纈織品,有不少是五彩花絹。日本正倉院保存有一批唐代蠟纈,其中有染五彩花鳥的薄紗和制作精美的大件屏風。唐代夾纈在隋的基礎上有所發展,已能染成二色或三色。絞纈染成的花紋,邊界因受染液浸潤,形成色暈,人稱“撮暈纈”,唐時十分普遍。另外還有堿印和拓印等染色工藝,亦較流行。

  刺繡工藝 唐代刺繡較發達。新創直針、纏針、平金、齊針、套針、貼絹、堆綾和綴珠等技術。此時流行在綾羅上用金銀兩色刺繡。撮金線、金片的技術已很高,鋪絨繡已能表現顏色的退暈和暈染的藝術效果。唐代已有佛經、佛像等物品的刺繡,說明這時刺繡工藝已從實用品發展到接近欣賞品的水平。

  金屬工藝 金銀器皿作為一種豪華而貴重的生活用具,在隋唐時期有著重大的發展。1957年出土於隋代李靜訓墓的金絲項鏈和頭飾,精巧華麗,標志著此時金絲工藝已達成熟。唐代皇傢設有金銀作坊院,所產物品稱為“官作”,而民間工匠所營金銀器則稱之為“行作”。官作因有統治者的支持,其工藝水平和生產規模明顯地高於行作。唐代金銀器的鑄造和裝飾,具有獨特風采。成型以錘擊和澆鑄為主,其器物表面的工藝處理,主要運用切削、拋光、焊接、鉚、鍍、刻鑿等技術。焊接又分大小焊、兩次焊和掐絲焊等多種。所焊器物,焊口平直,焊縫不易發現。唐代金銀器多為生活用具,主要有爐、壺、碗、盤、杯等器皿,造型優美,富有變化,紋飾生動。鮮花異獸,佈滿於閃閃發光的珍珠地(又稱魚子紋)上,絢爛富麗,光彩照人。其裝飾技法多以毛雕、淺浮雕、鎏金及鑲嵌等技術為之,反映瞭唐代金銀細工高度的工藝水平。

  唐代銅器,因陶瓷工藝的迅速發展而在某些日用器皿上相對減少,甚至被替代,但仍獲一定發展。像河南洛陽西郊澗河西唐墓出土的銅盤、銅洗和銅燈,內蒙古赤峰唐墓出土的銅碗、銅薰爐、銅勺和銅匕,安徽太和唐墓的銅粉盒、銅燈等,造型輕薄單純,比較實用。西安博物館收藏的有唐睿宗景雲二年(711)銘文的銅鐘,重萬餘斤,鐘身飾有舞獅、翔鶴、雲紋、寶相花等紋樣。然而此時銅器中最具特色和水平的,要屬銅鏡。唐代銅鏡,莊麗豐滿,風采迥異,質純而精,鏡面光亮平滑。由於合金中錫的成分增多,色澤凈白如銀。早期常見花飾紋樣有葡萄海獸紋和雲龍紋等;中期葡萄海獸紋漸次減少,鶴銜瑞草紋等圖案增多,裝飾精美的雙鸞銜綬、寶相花纏枝花、狩獵和打馬球等鏡紋,以及加工特別精致的金銀平脫、鑲嵌松石和螺鈿的花鳥鏡,都完成於玄宗開元(713~741)、天寶(742~756)年間;晚期制作較簡略,素鏡漸多。唐鏡的圖案構成,突破瞭從鏡鈕到邊緣同心圓的層層佈局,多應用散點和適合的章法,簡練明快,完美和諧。另外還創有多種花式鏡,常見的有葵花、菱花等多種形式,並新創無鈕有柄手鏡,使用更為方便。其裝飾技法,除傳統的浮雕、淺雕、剔雕外,尚有貼金銀、嵌寶石、鍍金、彩釉和漆繪等。

  漆器工藝 隋代漆器僅見於記載,無遺物出土。唐代漆器得到很大發展。其制品種類多,技藝精,並有許多新的創造和革新。據記載,當時的襄州和澧州等地,以漆器作貢品,產品有鏡、盤、瓶、箱和床等。而漆胎則有木胎、夾紵、竹胎、皮胎等。唐代漆器的制作已向華美方向發展。其方法有:①金銀平脫;②螺鈿;③雕漆;又稱剔紅。

  另外,唐代的傢具、牙雕、犀角雕、竹刻、柳編、剪紙、琺瑯、琉璃以及石雕等均有卓越成就。其中傢具有較大發展和變化。品種有幾、案、挾軾、箱、櫃、胡床、屏風、棋盤,晚期又出現桌、椅等。所用材料已非常廣泛,除木料外,還有竹、藤等其他材料。其裝飾方法有平脫、螺鈿、金銀繪、鑲嵌、木畫等。而牙雕又新創拔鏤法,即將象牙染色後,表面再刻花紋。也有在花紋上塗顏色的,均富有華美的效果。此時石雕碑側的花紋圖案亦十分精采,以西安碑林所存最多,所刻花紋,流暢優美,變化豐富,生動華麗,具有極高的藝術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