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索不達米亞最古老的居民之一蘇美爾人的美術。西元前5~前3世紀,蘇美爾人就居住在南部的巴比倫平原。巴比倫平原廣闊肥沃,當時人們最關心的是農業和水利系統。各城邦為爭奪關鍵的灌溉管道時常爆發戰爭。他們在政治上處於原始、簡單的神權民主政治,由長老院指定一個皇帝作為暫時的統治者。城市以高坡上神廟為集聚中心,神廟中奉祀著城邦的保護神。這個神權中心控制著整個城市的政治、經濟和文化。

  蘇美爾人的宗教觀念,反映出對不可抗拒的自然力的依賴賴,它認為:宇宙眾神是具有情感意志和巨大力量的,天神、風暴之神、豐收之神和其他的神都具有人的性格,他們互相比意志,比力量,他們也像城邦聯盟會議那樣協商、爭論,作出決定,人世間的諸多莫測之事都出於神的意志。

  蘇美爾美術,大致可分為兩個時期:原始文化時期(公元前3500~前3000),早王國時期(公元前3000~前2340)。

  原始文化時期 蘇美爾人的原始文化的興盛主要以城市的發展、反映客觀現實的藝術的出現和大規模建築物的建成為標志。例如當時烏爾城已發展成為一個重要的經濟中心;尼普爾是全蘇美爾人的宗教和文化中心,城中有祭祀地神恩利爾的高大聖殿;烏魯克是傳說中古代蘇美爾英雄吉爾伽美士的故鄉,也是一個重要的城邦。蘇美爾人的早期造型藝術是在埃爾·烏巴德原始村落中發現的抽象圖案彩陶,造型粗糙、稚拙。以後又在蘇薩、烏魯克和泰佩-錫亞勒克等地區發現大量彩陶,考古斷代為公元前3500年前後。在烏魯克的瓦爾卡有一個原始文化時期的用磚建築的神廟,奇跡般地保存下來,可能是奉獻給天神阿努的。廟內有長方形的神壇,壇上有祭壇和一個與爐壁相連的供桌。整個平面圖顯示出神廟內外有錯綜復雜的神龕。這座神廟建在一個人造的不規則的山頭上,氣勢壯觀。它的基座四周用扶壁加固,高出平原13米,由階梯引向高處一個平臺,平臺上便是雄偉的神廟。神廟的外墻上粉刷著明亮的白色,為此人們習慣稱它白廟。這座小山對於平原上的居民來說是富有神秘色彩的地方,是“連接天宮與人間的紐帶”。這類神廟遺址在蘇美爾城邦中發現很多,它們是兩河地區著名的塔廟的雛型,但多數建築物已經破壞。

烏魯克女頭像

  在烏魯克的埃-安那附近的庭院裡還發現一垛值得註意的墻腳殘跡,無數個燒制的圓形錐體鑲在墻面上,閃爍著灰黑、暗紅和淺黃色彩,組成簡單的菱形圖案,它既是保護泥墻的貼面又是雅致的裝飾。隨著歷史的發展和時間的推移,這種形式逐漸發展成華麗的琉璃磚鑲嵌,成為兩河地區特有的建築形式。

金飾短劍

  當時多數作品缺乏個性,註重於表現虔誠的宗教信念,特別是對母神的崇拜。例如:在烏魯克出土的一個大型雪花石膏祭祀瓶的外表雕刻著一個莊重的宗教場面。整個陶瓶的表面是4層橫向的人物眾多的圖案,圖案與整個陶瓶的形體緊密結合。最上一層是向戴冠、穿大袍的母神伊南娜獻禮,部分場面殘缺;第2層是赤裸的人們捧著各種貢物,列隊向前,下面兩層是肥壯的羊群和長勢旺盛的谷物。整個活動可能是祈求城邦繁榮,收成豐饒的一種宗教儀式,顯得格外嚴肅持重。另外在烏魯克的瓦爾卡還發現一個真人大小的大理石女性頭像,估計可能是當時供祭祀用的母神頭像。母神的眼睛和眉毛是用珍貴的寶石鑲嵌的,頭發是黃銅和金子做的,其他部分可能是用木頭制作的,臉部造型柔和,深奧莫測的眼眶裡流露出一種神秘的表情。此外,另一個母神形象是模仿獅子造型,用石灰石雕刻的。她內含威嚴、恐怖的力量,既是生命的源泉,又有足夠的力量來毀滅生命。她掌管著一切生物的生死存亡。在吉爾伽美士史詩中那位蘇美爾英雄因為得罪瞭母神,遭受瞭她可怕的報復。這個獅首人身的母神雕像就體現她那威力無窮的神性。

  同樣這種怪獸的形象也經常出現在圓柱陶印上。圓柱陶印是美索不達米亞所特有的浮雕形式,它的雕刻技巧是令人驚嘆的,當它在潮濕柔軟的陶板上滾動時就壓出一條延續不斷的圖案,圖案內容常常是交織對稱的動物和神獸。

古蘇美爾雕像

  早王國時期 隨著財富的增長,階級矛盾的發展,兩河地區奴隸制國傢逐漸進入早王國時期。當時蘇美爾人的美術,主要還是傾向於對神祇的崇拜,描繪一些向諸神奉獻貢物的莊嚴的宗教活動,也有表現宴會、慶賀和戰爭的場面,通過藝術表達他們希望神祇能保佑他們生活富饒、戰爭勝利的意願。例如,在拉格什的泰羅發現的兀鷹碑上,有一塊殘片就是表現由保護神支持下的一個戰爭場面,用來紀念伊安納頓皇帝攻克烏瑪城的勝利。這塊石碑也是一塊邊界界石,銘刻著征服者與被征服者之間的契約。從石碑上層的畫面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伊安納頓皇帝正率軍沖鋒陷陣,後面緊跟著是一排方形列隊士兵。士兵頭戴戰盔,手持長矛,身上用大塊盾牌墻作掩護。下一層畫面是皇帝站在戰車上,正投擲長矛,引導士兵與敵奮戰。石碑的反面是拉格什城的保護神尼格爾斯。他一手拿權杖,另一手緊握著展翅的雄鷹,鷹爪中抓著一頭獅子,身邊的籠子中關押著被俘的敵人。雖然人物形象顯得呆板、笨拙,但蘇美爾人的圓顱鉤鼻的臉型十分清晰,同時還反映出蘇美爾人依賴守護神保佑的宗教觀念。像這樣的石頭裝飾板當時是大量制作的,一般呈方形,中間有一個小孔,可能是被安置在神廟的墻上,供民眾觀看的。在烏爾城遺址中,曾發現一塊梯形的,鑲嵌著貝殼、石灰石、天青石的木板。考古學傢們稱它為“軍旗”。這可能是烏爾王朝早期的作品,有激戰搏鬥、勝利歸來、掠奪奴隸、奉獻供品和歡宴慶賀的各種場面,主要是為統治者歌功頌德、宣揚早王國的強大昌盛。

兀鷹碑

  在泰勒-阿斯瑪的阿勃神廟的地窖裡完好地保存著一批圓雕人像,為我們瞭解早期兩河流域的蘇美爾人的雕塑提供瞭重要線索和實物。這些雕像中,有阿勃神和一位女神,形體高大,基座上明確地雕刻著他們的身份的標志。在神像對面站立著一排大小不一,服裝各式的祭司和供養人,神態虔誠。這些雕像都有一雙大眼睛凝視著前方,聳肩抬頭,雙手緊握貼在胸口,胡須和頭發被編結成特殊的式樣,風度翩翩,態度真誠。當時雕塑造型傾向於圓錐體和圓柱體。例如笨拙的圓錐形的長裙,粗壯的軀幹和雙腿,彎曲的眼眉和嘴唇都表現出蘇美爾人對弧線和圓錐形的偏愛。

  早王國後期藝術上另一個重要成就是在對動物的刻畫和描寫中,突出表現動物的美、動物的力量和動物的智慧,並且賦予動物形象以神性的表現。在海法吉發掘出土一個小公牛雕像,它帶有假胡須,驕傲地扭著頭,躺臥在地上。扭曲的軀幹富有彈性,充滿瞭生命力,不僅表現出小公牛的生動可愛,而且還帶有濃厚宗教色彩,也許這就是尼吐神的誕生。另一個金飾牛頭是在烏爾城王陵中發現的,裝飾在一臺豎琴的前板上,它的眼睛、胡須和牛角都鑲嵌著寶石。昂首挺視,完全超越世俗的動物造型,充滿神秘的宗教氣氛。顯然,它不是一般的公牛,而正是神的化身。牛頭下面裝飾板在瀝青底子上面鑲嵌著貝殼和青田石,組成瞭4層動物寓言圖案。這些寓言和傳說必然曾在蘇美爾地區廣泛流傳,是當時十分普及的神話傳說。圖案顯示各種動物和神獸正在進行一場隆重的宗教儀式。最令人生畏的象征性雕像是《公羊和樹》:一隻公羊用後腳站立著,前腿支在樹叉上,樹叉的兩側盛開奇特的花朵。公羊的頭、足都是用金子制作的,羊毛則由一片片青田石與貝殼組成。它那神秘莫測的目光註視著前方,帶有一種恐怖色彩和超自然的力量。兩河地區獅頭鷹身的英杜格也是較常見的保護神形象,在埃爾-烏巴德出土的一塊銅制高浮雕上,這個古怪的神獸展開巨大的雙翅,身居構圖正中,翅膀下面有兩頭小鹿對稱站立在兩旁,仿佛它們受著英杜格的嚴密保護。這是城邦的象征圖案,還是古老的神話傳說,還是宗教信仰,至今仍是個謎。當時還有一種人首、牛身、長雙翼的神獸也已出現。這種形象流傳得更為長久,成為歷代皇宮中守護宮門的神獸。綜上所述可見,蘇美爾人對牛和獅子有一種特殊的偏愛。在很多圓柱陶印上都有描繪蘇美爾英雄與神牛搏鬥的場面。此外,還有半裸體的英雄站立中間雙手抓著兩頭後腳站立著的牛或獅子,組成對稱的連續圖案,是為當時最為流行的構圖程式。可惜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古老神話都已失傳,唯有吉爾伽美士的傳說還能提供某些模糊的依據。

《公羊和樹》

  在工藝美術方面,烏爾城王陵中出土的金飾短劍、金頭盔、銀壺和各種首飾都是一些罕見的精品,反映蘇美爾藝術工匠的精巧技藝和豐富的想像力,他們的精致的作品和辛勤勞動為人類文明發展作出瞭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