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的一種論持主張。為明代前七子、後七子和清代沈德潛所提倡。它強調格調在詩歌創作中的作用。

  格調,即體格聲調,最早的解釋包括思想內容和聲律形式兩方面,如《文鏡秘府論·論文意》所說“意是格,聲是律,意高則格高,聲辯則律清”,就是從這兩方面著眼的。在唐代以後的詩歌理論中,常常談及詩的“格”、“調”。如唐代皎然《詩式》提到“格高”、“體貞”、“調逸”、“聲諧”;宋代薑夔《白石道人詩說》提到“意格欲高”,“句調欲清、欲古、欲欲和”;嚴羽《滄浪詩話》認為“詩之法有五:曰體制,曰格力,曰氣象,曰興趣,曰音節”;明代李東陽《懷麓堂詩話》認為“詩必有具眼,亦必有具耳,眼主格,耳主聲”,等等。這些詩論傢都很重視詩的格調,但還沒有把它作為論詩的決定性環節。到明代前後七子,才把格調作為一個決定性環節來構成他們的詩歌理論。

  前後七子的詩歌理論並不完全一致,但格調在他們的詩歌理論中都占有比較突出的地位。前七子的代表人物李夢陽強調“格古,調逸”(《潛虯山人記》),稱“高古者格,宛亮者調”(《駁何氏論文書》)。後七子的代表人物王世貞認為:“才生思,思生調,調生格。思即才之用,調即思之境,格即調之界。”(《藝苑卮言》)他們都把格調作為論詩的重要環節。李夢陽還說:“詩至唐,古調亡矣,然自有唐調可歌詠,高者猶足被管弦。宋人主理不主調,於是唐調亦亡。”(《缶音序》)王世貞也說:“餘所以抑宋者,為惜格也。”(《宋詩選序》)他們認為,漢魏及盛唐以後,詩的格調下降瞭。所以他們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主張從格調入手去模擬漢魏盛唐的詩歌。

  前後七子的格調說是為反對明初臺閣體的萎弱詩風而提出的,在當時起瞭積極的作用,產生瞭很大的影響。但由於它的實質是提倡擬古主義,所以很快就受到李贄、湯顯祖、“公安三袁”(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等具有進步傾向的思想傢和文學傢的批評。到瞭清代前期,王夫之、葉燮又從詩歌美學的理論高度,繼續對前後七子的格調說進行瞭系統的批判。

  沈德潛曾是葉燮的學生,但是他在詩歌理論上背離瞭葉燮,重新提倡格調說。沈德潛對前後七子十分推崇。他稱贊李夢陽、何景明等人“力挽頹瀾”,使“詩道復歸於正”。他對錢謙益貶低王世貞、李攀龍表示不滿,說:“披沙大有良金在,正格終難黜兩傢。”(《論明詩十二斷句》)他寫瞭《說詩晬語》,並且編瞭《唐詩別裁集》、《清詩別裁集》等幾部詩選,加上評語,更加系統地宣揚格調說。他強調作詩者必須“學古”和“論法”,並根據“去淫濫,以歸雅正”的原則,在詩歌的體、格、聲、調等各個方面都制定瞭許多規則。

  同前後七子一樣,沈德潛雖然強調格調,又認為“忠孝”和“溫柔敦厚”是格調的最終依據,很強調封建倫理道德規范對於格調的重要性。他強調“學古”和“論法”,對詩歌的體格聲調作出嚴格的規定,目的就是為瞭保證詩歌內容體現“溫柔敦厚”的宗旨,符合封建倫理道德的規范。這才是他所倡導的格調說的實質。隻要詩歌的內容符合“忠孝”和“溫柔敦厚”的原則,那麼它的格調就一定是雅正的。

  沈德潛的格調說提出後,遭到許多人的批評。其中最著名的是提倡性靈說的袁枚。袁枚的詩論雖也有很多弱點,但他對格調說的批評卻相當雄辯,他同沈德潛論戰的幾篇文章,也寫得痛快淋漓,很有說服力,沈德潛的格調說於是逐漸趨於衰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