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詩人。字季迪,長洲(今江蘇蘇州)人。元末隱居吳淞青丘,自號青丘子。明洪武元年(1368),應召入朝,授翰林院編修,以其才學,受朱元璋賞識,複命教授諸王,纂修《元史》。

  高啟為人孤高耿介,思想以儒傢為本,兼受釋、道影響。他厭倦朝政,不羨功名利祿。因此,洪武三年(1370)秋,朱元璋擬委任他為戶部右侍郎,他固辭不受,被賜金放還;但朱元璋懷疑他作詩諷刺自己,對他產生忌恨。高啟返青丘後,以教書治田自給。蘇州知府魏觀修復府治舊舊基,高啟為此撰寫瞭《上梁文》。因府治舊基原為張士誠宮址,有人誣告魏觀有反心,魏被誅;高啟也受株連腰斬。

  高啟青年時代即有詩名,與楊基、張羽、徐賁合稱“吳中四傑”。其文學思想,主張取法於漢魏晉唐各代,師古之後成傢,認為要“兼師眾長,隨事模擬,待其時至心融,渾然自成,始可以名大方而免夫偏執之弊”(《獨庵集序》)。但他死於盛年,尚未能夠達到自成一傢的目的。他的詩體制不一,風格多樣,學習漢魏晉唐諸體,均有模擬痕跡。不過他才思俊逸,詩歌多有佳作,為明代最優秀詩人之一。

  高啟作官隻有三年,長期居於鄉裡,故其部分詩歌描寫瞭農民勞動生活,如《牧牛詞》、《捕魚詞》、《養蠶詞》、《射鴨詞》、《伐木詞》、《打麥詞》、《采茶詞》、《田傢行》、《看刈禾》等。這些詩沒有把田園生活理想化,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瞭階級剝削和人民疾苦。如《湖州歌送陳太守》寫:“草茫茫,水汩汩。上田蕪,下田沒,中田有麥牛尾稀,種成未足輸官物。侯來桑下搖玉珂,聽儂試唱湖州歌。湖州歌,悄終闋,幾傢愁苦荒村月。”又如《練圻老人農隱》、《過奉口戰場》、《聞長槍兵至出越城夜投龕山》、《大水》等詩,還描寫瞭農民在天災兵燹下的苦難。這些作品,是高啟詩歌中的精華部分。

  高啟詩中十之八九是個人述志感懷、遊山玩景以及酬答友人之作。這類詩歌,有時也對統治階級微露諷刺。如五古《寓感》其七雲:“大道本夷直,末路生險巇,杯酒出肺肝,須臾起相疑。田蚡排竇嬰,趙高誣李斯。傾擠不少假,權寵實災基。”對統治階級的內部矛盾進行瞭揭露。又如他去官後的《太白三章》之三:“新豐主人莫相忽,人奴亦有封侯骨。”實際上是譏諷明朝新貴的。但高啟思想比較復雜,他也寫瞭不少感沐皇恩、遁世消極的詩,未能擺脫自身的階級局限性。

  高啟詩在藝術上有一定特色。首先,他的某些詩崇尚寫實,描摹景物時細致入微。如“江黃連渚霧,野白滿田冰”;“鳥啄枯楊碎,蟲懸落葉輕”;“犬隨春女,雞喚曉耕人”等句,均產生於生活實感,新穎逼真。其次,註重含蓄,韻味深長。如《鑿渠謠》:“鑿渠深,一十尋;鑿渠廣,八十丈。鑿渠未苦莫嗟籲,黃河曾開千丈餘。君不見,賈尚書。”隻是寥寥數句,收煞處戛然而止,給人以深遠的回味。再次,用典不多,力求通暢,有些隻有數句的小詩,更具有民歌風味。如《子夜四時歌》之二:“紅妝何草草,晚出南湖道。不忍便回舟,荷花似郎好。”明白如話,親切動人。這些詩的創作,與他鄉居時多與下層人民接近有關。高啟的詩,對明代詩歌影響較廣,以致有人把他譽為明代詩人之冠。

  高啟也寫詞,大多內容平泛,情調低沉,遜於他的詩作。他的散文,獨創性不多,但《書博雞者事》一文很有光采,它塑造瞭一個敢同豪紳鬥爭的義勇少年形象,語言凝煉,情節動人,有唐人傳奇之風。

  高啟著作,詩歌數量較多,初編有5集,2000餘首;後自編為《缶鳴集》,存937首。景泰元年(1450),徐庸搜集遺篇,編為《高太史大全集》,今通行《四部叢刊》中,《高太史大全集》即據此影印。高啟的詞編為《扣舷集》,文編為《鳧藻集》,另刊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