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歷史文獻集。《左傳》等引《尚書》文字,分別稱《虞書》、《夏書》、《商書》、《周書》,戰國時總稱為《書》,漢人改稱《尚書》,意即“上古帝王之書”(《論衡·正說篇》)。

  《尚書》的真偽、聚散,極其複雜曲折。漢人傳說先秦時《書》有100篇,其中《虞夏書》20篇,《商書》、《周書》各40篇,每篇有序,題孔子所編。《史記·孔子世傢》也說到孔子修《書》。但近代學者多以為《尚書》編定於戰國時期。秦始皇焚書之後,《書》多殘缺。今存《《書序》,為《史記》所引,約出於戰國儒生之手。漢初,《尚書》存29篇,為秦博士伏生所傳,用漢時隸書抄寫,被稱為《今文尚書》。又,西漢前期,相傳魯恭王拆孔子故宅一段墻壁,發現另一部《尚書》,是用先秦六國時字體書寫的,所以稱《古文尚書》,它比《今文尚書》多16篇,孔安國讀後獻於皇傢。因未列於學官,《古文尚書》未能流佈。東晉元帝時,梅頤獻偽《古文尚書》及孔安國《尚書傳》。這部《古文尚書》比《今文尚書》多出25篇,又從《今文尚書》中多分出5篇,而當時今文本中的《秦誓》篇已佚,所以偽古文與今文合共58篇。唐太宗時,孔穎達奉詔撰《尚書正義》,就是用古今文真偽混合的本子。南宋吳棫以後,對其中真偽頗有疑議。明代梅鷟作《尚書考異》,清代閻若璩著《古文尚書疏證》等,才將《古文尚書》和孔安國《尚書傳》乃屬偽造的性質斷實。

  《尚書》所錄,為虞、夏、商、周各代典、謨、訓、誥、誓、命等文獻。其中虞、夏及商代部分文獻是據傳聞而寫成,不盡可靠。“典”是重要史實或專題史實的記載;“謨”是記君臣謀略的;“訓”是臣開導君主的話;“誥”是勉勵的文告;“誓”是君主訓誡士眾的誓詞;“命”是君主的命令。還有以人名標題的,如《盤庚》、《微子》;有以事為標題的,如《高宗肜日》、《西伯戡黎》;有以內容為標題的,如《洪范》、《無逸》。這些都屬於記言散文。也有敘事較多的,如《顧命》、《堯典》。其中的《禹貢》,托言夏禹治水的記錄,實為古地理志,與全書體例不一,當為後人的著述。自漢以來,《尚書》一直被視為中國封建社會的政治哲學經典,既是帝王的教科書,又是貴族子弟及士大夫必遵的“大經大法”,在歷史上很有影響。

宋代刻本《尚書》

  就文學而言,《尚書》是中國古代散文已經形成的標志。據《左傳》等書記載,在《尚書》之前,有《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但這些書都沒有傳下來,《漢書·藝文志》已不見著錄。敘先秦散文當從《尚書》始。書中文章,結構漸趨完整,有一定的層次,已註意在命意謀篇上用功夫。後來春秋戰國時期散文的勃興,是對它的繼承和發展。秦漢以後,各個朝代的制誥、詔令、章奏之文,都明顯地受它的影響。劉勰《文心雕龍》在論述“詔策”、“檄移”、“章表”、“奏啟”、“議對”、“書記”等文體時,也都溯源到《尚書》。《尚書》中部分篇章有一定的文采,帶有某些情態。如《盤庚》3篇,是盤庚動員臣民遷殷的訓詞,語氣堅定、果斷,顯示瞭盤庚的目光遠大。其中用“若火之燎於原,不可向邇”比喻煽動群眾的“浮言”,用“若乘舟,汝弗濟,臭厥載”比喻群臣坐觀國傢的衰敗,都比較形象。《無逸》篇中周公勸告成王:“嗚乎!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秦誓》篇寫秦穆公打瞭敗仗後,檢討自己沒有接受蹇叔的意見時說:“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雲來!”話語中流露出誠懇真切的態度。此外,《堯典》、《皋陶謨》等篇中,還帶有神話色彩,或篇末綴以詩歌。因此,《尚書》在語言方面雖被後人認為“佶屈聱牙”(韓愈《進學解》),古奧難讀,而實際上歷代散文傢都從中取得一定借鑒。

  歷來註釋和研究《尚書》的著作很多,有唐孔穎達的《尚書正義》,宋蔡沈的《書集傳》,清孫星衍的《尚書今古文註疏》。宋兩浙東路茶鹽司刻本《尚書正義》20卷,現存北京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