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雜劇作傢。號東籬,大都(今北京)人。散曲作傢張可久作〔雙調·慶東原〕,稱馬致遠為先輩。張可久生於1270年左右。馬致遠的生年當在1250年左右。元英宗至治元年(1321),馬致遠作有〔中呂·粉蝶兒〕“至治華夷”套曲,但1324年周德清作《中原音韻序》時則已去世。他的卒年當在1321~1324之間。馬致遠早年也曾追求功名,但未找到出路,約在大德年間,出任江浙行省務官。在杭州時與散曲作傢盧摯(疏齋)唱和。晚年過著隱居生活。

>  馬致遠一生從事雜劇創作,負有盛名。《破幽夢孤雁漢宮秋》、《呂洞賓三醉嶽陽樓》兩劇至遲在至元末年即已傳唱。元成宗元貞年間,他參加元貞書會,與李時中以及藝人花李郎、紅字李二合撰《開壇闡教黃粱夢》。所作雜劇15種,今存7種,除上述3劇外,還有《江州司馬青衫淚》、《半夜雷轟薦福碑》、《馬丹陽三度任風子》、《西華山陳搏高臥》4種及《劉阮誤入桃源洞》第4折殘曲。馬致遠又是著名的散曲作傢,現存輯本《東籬樂府》1卷,計收小令104首,套數17套。據明呂天成《曲品》及清張大復《寒山堂新訂九宮十三攝南曲譜》等書記載,他還著有南戲《牧羊記》,與人合撰《風流李勉三負心記》、《蕭淑貞祭墳重會姻緣記》(以上兩劇失傳),是否可靠尚待考訂。

  《漢宮秋》是馬致遠的代表作,敷演王昭君出塞和親故事。西漢竟寧元年(公元前33年),元帝以宮人王嬙(昭君)嫁匈奴呼韓邪單於為閼氏。這是一種政治聯姻,它客觀上對密切當時的民族關系起瞭促進作用。但是就王昭君個人來說,她在漢室和匈奴的遭遇都帶有悲劇色彩。歷史上詠唱、敘說昭君出塞的作品很多,如《樂府詩集》中的《昭君怨》,是譜成樂曲歌辭的代表,筆記小說《西京雜記》(晉葛洪撰,一作漢劉歆撰)中的《王昭君》也很有影響;後世吟詠昭君的詩歌為數更多。這些作品大都流露出悲怨的情調,抒發作者的憤懣。王昭君故事在流傳過程中,曾不斷被增飾,並逐漸成為民間說唱文藝的題材。敦煌《王昭君變文》是唐代作品,前部殘缺,後文表現瞭王昭君思鄉的鬱鬱心情,雖然單於對她百般體貼,也未能取得她的歡心,終因愁病身亡。宋代歌舞曲傳踏中也有譜寫昭君事跡的篇章。《漢宮秋》不拘泥於史實,在前人創作的基礎上進行瞭創造。首先,劇本把故事發生的歷史背景改為匈奴強盛,昭君出塞是在脅迫下進行的,從而突出瞭王昭君對祖國深沉的感情。第二,將畫工毛延壽的身份改為中大夫,索賄未成,將昭君的畫圖獻給單於,唆使匈奴攻漢,成為被譴責的主要對象。第三,王昭君未入匈奴便投河自殺。這樣,昭君故事便被賦予瞭新的主題。這是元代初期,金、宋相繼滅亡後民族情緒的曲折反映,在當時具有一定現實意義。《漢宮秋》的主角是漢元帝。作品通過他對文武大臣的譴責和自我嘆息來剖析這次事件。作為一國之主,他連自己的妃子也不能保護,以致演成一幕生離死別的悲劇。劇中借漢元帝之口,斥責不能保衛國傢的文臣武將:“太平時賣你宰相功勞,有事處把俺佳人遞流。你們乾請瞭皇傢俸,著甚的分破帝王憂。”從當時的現實來看,正是對金、宋亡國之臣的批判。在描繪漢元帝對王昭君的思念中,滲入瞭對國傢命運的關註,流露瞭深沉的憂傷情緒。特別是作品第4折描寫昭君去後,漢元帝聽到大雁悲鳴,倍增傷感,在反復吟嘆中抒發瞭他的滿腔愁緒。這與白樸《梧桐雨》第4折的情調和手法頗為相近,都是借歷史上的興亡聚散抒寫作者情懷,但又各具特點,傳為絕唱。王昭君在《漢宮秋》中雖不是主唱腳色,但被塑造得相當成功,成為明、清時代有些戲曲作品中昭君形象的依據。她深知擺在面前的將是難以承受的塞外風霜,而為瞭漢室江山,不得不出塞和番。她臨行留下漢傢衣裳,在漢匈交界處投江而死。這些情節著墨不多,卻有力地點染瞭她崇高的氣節,閃耀著動人的光彩。

《漢宮秋》插圖──選自明萬歷顧曲齋刻本《古雜劇》

  馬致遠的《薦福碑》寫書生張鎬窮途落魄,寄居薦福寺中。廟寺碑為顏真卿手書,本可拓印後賣錢,作為進京的川資,不想又被暴雷擊碎。這就叫“半夜雷轟薦福碑”。劇本取材於宋僧惠洪《冷齋夜話》,借題發揮瞭元代儒生抑鬱不平之氣,也宣揚瞭窮通得失皆由天命的思想。《青衫淚》借白居易的詩篇《琵琶行》,描寫白居易與妓女裴興奴的愛情故事,穿插瞭由於商人幹預而造成的糾葛。這樣的戲劇沖突在元雜劇中較為多見。這兩部劇本分別通過主人公的不幸遭遇,對現實社會有所抨擊,同時流露出懷才不遇的思想感情。

  《黃粱夢》、《嶽陽樓》、《任風子》都是演述全真教的度脫故事,分別寫漢鐘離在邯鄲路上度脫呂洞賓,呂洞賓在嶽陽樓度脫柳樹精,馬丹陽在甘河鎮度脫屠夫任風子,最後都成正果。《陳摶高臥》是敘寫隱士陳摶不受功名利祿和美色誘惑的故事。陳摶也是全真教尊奉的仙人。全真教初起於北宋末年,盛行於金、元,是道教的一個支系,並吸收瞭佛教經典和儒傢學說,倡導“以識心見性,除情去欲,忍恥含垢,苦己利人為之宗”(元李道謙《甘水仙源錄》)。反映瞭當時部分知識分子隱身避世的一個歸宿。馬致遠神仙道化劇的思想傾向與全真教教旨相當合拍。他主張逃避現實,提倡修道登仙,自然是消極和荒謬的,但他對當時不公正的社會現實的暴露和譴責則有其合理的成分,也是不可忽視的。

  馬致遠諸劇貫串著對現實的批判精神。如《漢宮秋》中對文武百官的譴責:“全不見守玉關征西將”,“枉養著那邊庭上鐵衣郎”,指斥他們不過是一些“忘恩咬主賊禽獸”。《薦福碑》則揭露當時的社會是:“這壁攔住賢路,那壁又擋住仕途,如今這越聰明越受聰明苦,越癡呆越享瞭癡呆福,越糊塗越有瞭糊塗富,則這有銀的陶令不休官,無錢的子張學幹祿。”《黃粱夢》抨擊瞭當時險惡的世風:“如今人宜假不宜真,則敬衣衫不敬人。”馬致遠在作品裡所贊頌的是一些儒生、道士與隱者。馬致遠的思想在元代文人中是有代表性的,對於後世也有影響。他對是非不分、賢愚不辨的社會現象感到憤慨,乃至陷於絕望的境地,於是便企圖從修真養性、隱居樂道中尋找精神寄托。他的消極情緒是很明顯的,但在悲涼的思緒中,回蕩著難以遏制的激憤,這就給他的作品帶來豪放的氣勢。馬致遠的藝術才能,在元、明時得到很高的評價。周德清《中原音韻》中“關、馬、鄭、白”並提。他擅長悲劇性抒情,情調淒涼、悲憤,曲詞典雅清麗,功力很深。馬致遠語言藝術的成就尤為突出,成為元雜劇中的一個獨具特色的著名作傢。他的散曲在元代前期作傢中成就很高,向為後世所推崇。

  

外文譯本書目

英文

 J.F.達庇時翻譯的《漢宮秋,一部中國的悲劇》(HanKoong Tsew,or the Sorrows of Han,a Chinese Tragedy),1829年由倫敦東方翻譯基金會出版。

 達庇時譯著的《幸運的結合》(The Fortunate Union,a Romance Translated from the Chinese Original With Notes and Illustrations.To Which is Added a Chinese Tragedy) 一書第2卷,有《漢宮秋》的譯文,1829年由倫敦東方翻譯基金會出版。

 R.K.道格拉斯譯著的《中國故事集》(Chinese Stories)一書,有《漢宮秋》的概括介紹和選譯文,1883年分別由愛丁堡和倫敦的佈萊克伍德父子公司出版。

 H.阿克頓著 現代中國文學的創新精神》(The Creative Spirit in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中,選譯瞭《漢宮秋》的內容,載《天下月刊》(Tien Hsia Monthly)1935年1月號。

法文

 L.拉盧瓦翻譯的《漢宮秋》(Le chagrin au palais des Han),1921年由法國沙特爾的迪朗印刷所出版。

 徐仲年譯著的《中國詩文選》(Anthologie de la Littérature Chinoise des origines à nos jours……)一書,有《漢宮秋》(L’automne dans le palais des Han)第4折的摘譯文,1933年由巴黎德拉格拉夫書局出版。

德文

 J.L.克萊因編著的《戲劇史》(Geschichte des Drama’s)第3卷,有《漢宮秋》的概括介紹並有題目、正名的譯文,1866年由萊比錫魏格爾出版社出版。

 R.戈特沙爾編著的《中國戲劇》(Das Theater und Drama der Chinesen)一書中,有《漢宮秋》的評介及片斷譯文,1887年由佈雷斯勞(今波蘭弗羅茨瓦夫)特雷文特出版社出版。

日文

 宮原民平譯註的《漢宮秋》,收入《國譯漢文大成》文學部第10卷內,1920~1924年由東京國民文庫刊行會出版。

 鹽谷溫編譯的《(國譯)元曲選》中,收有《漢宮秋》等,1940年由東京目黑書店出版。